2022年 第25期 总第284期

（续前）

一、霞关渔港

面积看似不大的浙江，海岸线有2000多公里之多，渔业资源丰富，海岸曲折，岛屿密布，港湾众多；沈家门、石浦、石塘这些渔港名声在外，远在浙江“天涯海角”、浙闽交界地的霞关渔港，则名不见经传，名声远不及前几位。

9月16日，休渔结束，渔船可以出海；梅花台风前几天刚从象山登陆，余威还在；这边渔民已经开始准备，各种物资，吃的用的都往渔船上搬，船头的国旗和圣母旗也换新的了。

小吨位的船，近海捕鱼的，准备完毕就起锚出航了，不像石浦，兴师动众，还举办开渔节；这里什么仪式也没有，就是在15号下午，在渔港听见几声鞭炮声。

开渔时间过去几天了，渔港大船都还在；大白天，这么好的天气，年轻力壮的渔民还都聚集在码头，要么打牌要么抽烟；经询问，得知，原来这个梅花台风还不肯离去，在东海盘绕；渔政有令，如出海的船，三天后必须回港；船老大掐指一算，一去一回两天，捕鱼只一天，划不来。

停满渔船的港湾，忙忙碌碌的小渡船。

二、栈桥码头

渔港有好几条栈桥通往海里，有百多米长，便于停泊在外的大船渔民来回摆渡；每天，这里很热闹，就像是公交的起点站终点站。

栈桥呈T形，尽头有两层，便于上下船，便于搬运货物。

在栈桥的底层，很能体会到大海的魅力；每天涨潮落潮的时间都后退50分钟，落差会有2-3米；每次来这个码头，都会有不同的景象，水位不一样，劳作不一样，光影不一样。

早晚，我们都会在这里和大海近距离接触，跑上跑下，拍摄渔民船工忙碌的身影。

码头的小船，类似城市的滴滴，一个乘客也接单，有去海钓去逛海港的，有去海上干活测量的，最多的是摆渡到大船去的。

傍晚时分，也有捕鱼的小船归来，一筐筐鱼鲜很是诱人，搬上码头，装上三轮，以最快的速度，分发出去。

早晚，这里也是追光逐影的拍摄点：低垂的光线，产生多变的线条，明暗对比强烈，会收获绝妙的剪影；顺光时，人和码头是暖色的，天空是蓝色的，还有黑色的阴影，画面的色彩会非常养眼。

三、梭子蟹

一艘近海捕鱼的渔船归来，岸上早已候着许多人，满船舱是梭子蟹啊。船工先将浸在船舱冰水里的梭子蟹，一筐筐接力运到岸上。

一下子，码头上整整齐齐摆放足有三四十筐梭子蟹，但，并没有马上装车运走，而是又将梭子蟹解包翻倒在地面，一只一只在挑选。

原来，筐里有一些梭子蟹已经死去，数量还蛮多，足有三分之一。问边上指挥的老大，说是这些蟹是昨晚10点多捕获的，船就立即返回，到码头下午4点，还是死了这么多，原因可能是水质不好。老大很认真，一点不含糊，死蟹不能运走，全部收集在一起，又回归大海。

鲜活的梭子蟹又重新打包过磅，立即抬上早候在码头的货车，放入车厢里几个大冰水桶里。

当然，有些介于半死不活的梭子蟹，则被船工或熟人拎走了。

四、霞关老街

霞关老街，借助山势，依山而筑，石阶层层，宽不过两三米，多为青石板，四通八达，多叉路，易迷路，有“五道十八巷”之称；老街那些晚清浙南古民居，夹杂着巴洛克和伊斯兰风格，窗棂门楣上精美的雕饰，岁月剥蚀的墙壁和原木色的梁柱，很有年代感。

浙江大部分地方属吴方言区，而苍南一带是瓯语、闽南语了；方言的不同，则风情和民俗，也有所不同；老街就有好些看点，有“古”也有“新”。

老街的建筑大都保存完好，原住民也不少，也开辟了不少人文景点，当地名士林竟纪念馆、张琴清风馆，还有非遗馆、镇下关口述馆、老邮局等，既显现古渔村的淳朴风貌，也展示传统商埠的历史印记。

霞关商贸历史的开端，从明洪武二年（1369）开始，被设立海关分卡，与山东、岭南、台湾、南洋等地互通经贸，当年被称为“小上海”。

霞关的中学小学还在山上，乡政府也在老街最高处，都没有搬迁，尽管有公路可通车，但肯定不方便，这可能是渔港可利用的空地有限吧。

住老街的学生，就自己走台阶上学，住山下渔村的则大都由父母电瓶车接送。

五、开在半山腰的半书房

夹杂在老街低矮的老房子间，一间名为“半书房·在山腰”的民宿，楼高五六层，外观洋气，室外还有观光电梯，高大上耀眼夺目，有鹤立鸡群之感。

一楼是大厅餐厅，二至四楼是客房。

据说房间整洁精致，档次很高，价位在三四百/间；没进入到这家民宿，有网上的介绍可一睹其中（网络图片）

上上下下老街好多次了，这个“半书房”都是匆匆掠过；最后一天的午后，我们又走上老街，专程去拜访这个建在半山腰的半书房。

搭观光电梯直上顶楼，屋顶视野极佳，360度大露台，可看大海观日落，可俯瞰老街的老房子老街道老屋顶。

从顶楼往下走，每一层，窗外的景色都不一样。

下了电梯，再一起进入这家公益性的半书房，这是1892年的老建筑，被装饰得现代而又古朴；上架的一排排新书，皆精心挑选，海洋系列、植物系列、经典文学系列、苍南本地系列……

家园需要富裕的物质填充，更需要精神的不断充实；书屋的主人似乎精通此道，每一个细节都体现了自己的用心，每一处装饰都精致独到。

来一杯咖啡，难得清净，午后休闲，品味咖啡，看书看海，享受在霞关的最后时光。

摄影 信马由缰

回到杭州，好奇这家开在半山腰的书房，上网查寻：这家民宿书店的主人叫陈闻，普普通通的当地人，曾还是苍南中学的一名教师，在自家上百年老屋的基础上，耗时四个半月改建而成，2020年7月完工，今年刚刚对外开放。

陈闻的父亲是祖传中医，也酷爱文学，四十多年前，就举办了霞关的第一个读书会；这个半书房，正是女儿圆她父亲的一个梦。

“因为半书房就在山腰，因为老陈先生（她父亲）还住在山腰，因为所喜欢的鲁迅先生有句诗“我的所爱在山腰”，也因为这个小镇、这个小镇的人们及无尽的远方和无尽的人们都与我有关。”——这就是陈闻创办书屋的初衷。

半书房的主人陈闻（照片网络下载）

六、新渔村

霞关镇过去叫“镇下关”，拥有天然良好的避风港，下关与南关、北关形成“三关镇港”之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为防御倭寇入侵，明朝廷派兵在此镇守，故得名“镇”字。

霞关最出名的是虾皮，虽然虾皮不起眼，处于海鲜最底端，别人都瞧不上，但经由祖祖辈辈渔家的辛勤努力，成就了霞关“中国虾皮之乡”的美名；港湾码头，这些用黑布遮盖的渔船就是捕虾的船。

霞关一带，有好几个自然村，原来都居住在老街在山上偏远地带，现在大部分已经搬迁到沿海渔港周边；沿街沿海港的这些渔村最漂亮，一楼都开店，各种各样的店都有，住的吃的用的干活的，人口多流动大，需求就旺盛；整条街，从早到晚都是热热闹闹的，就是一个集市。

这些新渔村，一家子，从一楼一直到顶都是自家的，所以，大部分都是一楼他用，开店出租作坊当库房，楼上才是自家居住。

霞关一直是以捕鱼为生，村里有八成人都围着渔业转，尽管现在都住楼房了，但走进村子，到处都可见围绕渔事的劳作。

后期建造的渔村，或者是改建的渔村，已是相当漂亮；有自家独立的小院子，家家门口花团锦簇，但院子里面，照样堆满渔具，照样在干渔活。

海边山多地少，我们看到的新渔村，密集度很大、楼层很高，少则三四层，高则五六层；楼层之间间隔小，村民只能在自家客厅或路上干活。

渔船出海的只能是男人，一年时间，很少回家；妇女则一年到头在家，照顾老小，补网织网贴补家用。

七、窑洞村

距渔港东首海拔500多米高的山谷中，霞关还保留着一个世外桃源——瑶洞古村落。

这里早无人间烟火，废弃的老屋，残垣断壁，藤蔓环绕。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村民陆续搬离此地往霞关、灵溪迁移，到了九十年代初，村子已经无人居住。

虽说是无人村，可我们进村，还是看见一些新修建的房屋，还饲养有好几群鸡鸭；在村边荒废田地里，竟然冒出几位老人，正在地里耕种。

回想起那些新渔村，这些老人，一生与大海打交道，与农田为伍，怎么会住习惯那些局促的楼房，只要走得动，身子骨还硬朗，他们当然舍不得曾经的家园。

下集预告：

苍南有一条168黄金海岸线，学校一位老师刚走过，我们才得以知晓；这条线的最南端，是福建福鼎的沙埕（与霞关就隔一个峡湾），沿海岸线北上，经过霞关、大岙、大渔港，一直到达最北端的石坪港。

接下来，我们就要沿着这条黄金海岸线走一走。

后  记

如今，各地大力开展新农村建设，农村的古村落都被整修装饰一新，可就是没人气，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保护很好的古村落，越是空壳村。

但海港渔村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人气旺，有原住民，有劳作，有浓浓的烟火气；这里有老街，有历史，有故事；海边有日出日落的辉煌，有海浪海风海鸥的陪伴；大海潮涨潮落，会带来滩涂的变化；渔船来来往往，会带来美味的海鲜……

摄影 王永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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