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第13期 总第349期
巴扎之于新疆，就如同胡同之于北京、弄堂之于上海、茶馆之于成都；巴扎意为集市，又不仅仅是集市；它是古老丝绸之路的文化遗存，演绎出千姿百态的民俗人文。
牛羊巴扎，是其中一个部分。
一、木什乡牛羊巴扎
这次采风，我们在喀什集合，可时间不对，赶不上周日的喀什牛羊大巴扎；不过，好在喀什周边的乡镇，每天都有这种牛羊巴扎；木什乡，周五就有。
喀什到木什乡，35公里，半个多小时车程；我们的导游也没有去过这个巴扎，具体位置一下子也搞不定；到了小镇，过了乡政府，问了几个路人，语言不通，也问不出所以然。
就在路边，看到了这些个场景，不用再问了；正好有辆羊车驶过，我们跟着到了这个大巴扎。
这个巴扎和农贸市场合在一起，不大，以羊为多，牛则寥寥无几。
羊的交易很特别，确定羊的好坏可以这样：摸一摸，背部、肚子、屁股；抱一抱，看重量；掰开牙齿，看年龄；羊的售价，依照品种、大小、体型而定。
网上看到过喀什牛羊大巴扎，那个规模非常之大；这个巴扎小多了，但对于我们这些南方过来的，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还是很震撼很满足。
一老汉开着一辆三轮摩托，车上有四头羊，都是少见的品种：头部棕黑色，身子偏灰白，高鼻梁大耳朵，眼睛又大又圆，更是有绝好的身材。
回来一查，这个品种的羊，叫刀郎羊；一百多年前，从阿富汗引进，号称是羊中贵族，羊中的劳斯莱斯，可以卖到几千至上万元；它们的特点是羊尾脂肪堆积成球，形成一个个具有喜感的丰满的蜜桃臀，摸起来手感柔软。
这里的维族老乡，看到我们这些外来人，不卑不亢，不惊不奇；直面镜头，不躲不闪；当地人，很少会汉语，这是最大的遗憾；只拍摄，只做表面文章，总感觉少了内涵。
新疆的巴扎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牛羊大巴扎最具烟火气，是因为它最接近生活，最原生态，人称巴扎“之魂”。
这个巴扎在木什乡博斯坦村，客运站在巴扎隔壁；周边很热闹，有农贸市场，小摊小贩小吃，一应俱全。
中午，我们就在街边的小饭店解决；原汁原味的当地餐，烤包子、蒸饺子，手抓饭，羊肉汤……
原本的喀什，最具人文魅力；18年前，2006年6月的喀什，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喀什变化很大，老街不再淳朴，高台原住民也已搬空；今天在木什乡，街头的驴车、小商小贩，巴扎的老人，所见的一切，似乎又回到那个年代的喀什。
二、新源牛羊巴扎
位于伊犁河谷的新源，是春天看杏花的网红地；7年前，2017年4月11日去过新源，杏花还没有开；今年是2024年4月7日，还是因为冰冻又延误了花开。
不过，在新源我们错过杏花丢了芝麻，却意外捡了西瓜，堤外损失堤内得到补偿。
途 中
那天，从新源去库尔德宁，218国道因修路，绕道乡间小路；我们跟着一辆牛车，阴差阳错跟到了这个大巴扎。
这天是4月7日，周日；新源这个牛羊马巴扎，超大，被我们偶遇。
进了巴扎大门，整个场地热闹非凡，车就寸步难行。
巴扎就在雪山脚下，很大很开阔；交易场地，分成牛羊马三个区域，全露天，没有一处人工搭建的棚棚；四周一圈，则是各种小商小贩的配套服务。
2. 牛巴扎
我们是10点多到，各地的商贩、买家、卖家还在陆续进场；一辆辆卡车、三轮车、手扶拖拉机将成百上千头的牲畜拉进市场。
走在其中，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人的叫喊声车的喇叭声牲畜的嘶鸣声，不绝于耳，据说古丝路的贸易形式就是如此。
牛身材大、力气大、脾气倔，初来乍到大巴扎，对陌生的环境有些恐惧，不肯下车，无奈被硬拽了下来。
以前的大巴扎，交易时买卖双方把手伸进对方的衣袖里，用手指讨价还价，也可以说是“袖里乾坤”；这种议价方式，既防止了各自底价外露，又避免了不成交的尴尬。
现在，还是不明码标价，但似乎改成手机计算器标价；交易的方式：用手摸、眼睛看，再抱起来估一下重量；继而讨价还价，你来我往，几回过后，握手就算成交；不握手，就走人。
近中午，已经开始有买主满载牛羊，打道回府。
3. 羊巴扎
巴扎里，羊的交易量最大，因为养殖户多，养殖成本相对较低，当地美食更是离不开羊；羊儿温顺多了，品种也多，有山羊、绵羊、大尾巴羊等。
批量大的羊群，被圈在栏杆里；大多数是三五只零散的，则主人用绳子牵着，四处游走，方便买者挑选，也防止羊儿走散。
如有小羊，则要随其母羊一起出售。
羊的成交似乎最多，生意成交后，握手言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年轻一点的，也不用现金了，也见有手机转账的。
新疆的羊应该是全国颜值最高的羊了，生长环境绝佳；当然羊肉也是一流的，纤维细嫩，口感鲜美。
4. 马巴扎
马场这边，最热闹，人声鼎沸，马叫嘶鸣，尘土飞扬，混合着各种强烈的气味。
马的交易，起步就是上万元，算是大买卖；买卖双方都很谨慎，少见成交。
卖主骑着马儿到处跑，炫耀着自己马儿的威风；买主也要自己试骑，亲身体验马儿的好坏。
马儿可不像牛羊那么安稳，在整个场地东跑西奔；拍摄时，难度挺大的，得左顾右盼，还得尽量避开马后腿。
大巴扎真当琳琅满目，使我们目不暇接，不但有趣，而且有味；穿行在牛羊马之中，不能只顾看热闹，还得选景构图拍摄；不能只顾往前走，还得看清脚底的路，以防踩“雷”。
三、巴扎配套
巴扎周边小商小贩摊位上贩卖的，食槽、马鞍、蹄铁、羊绳等配件，都是与这些牲畜有关。
现杀、现卖、现烧，这里的美食绝对是最新鲜的；还有各种餐饮、小吃、水果。
我们在这个大巴扎，整整呆了两个半小时，大开眼界，意犹未尽；快1点了，临走前，在这些摊位上，买了吃的喝的，又继续上路。
四、男人的地盘
在巴扎里交易的人都是男人，故巴扎被视为是男人的地盘；对于他们来说，巴扎不仅仅是生意，而是一种生活状态，更是自己民族的传承。
新疆有优质的牛羊品种和庞大的养殖规模，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前来交易购买；因此，不仅仅是喀什，全疆各地乡镇都有活牲畜交易市场，只是大小不同而已；除牛羊马之外，还有骆驼、驴等的交易。
巴扎里，随处可见这样穿着衬衫、卡其外套、西装裤，头戴帽子的维族男人，牵着羊赶着牛骑着马，构成最典型的新疆风情。
这就是新疆大地上一种特有的人文特色；从一个个巴扎中，可以体会到千百年来，当地牧民赖以生存的生活方式；从一个个交易者身上，能够拍摄到绝妙的人物肖像，淳朴憨厚深沉。
五、巴扎里的牛羊
以前常说，不到喀什，不算来过新疆；后进阶为，不到喀什牛羊大巴扎，不算来过喀什；其实在新疆，不只在南疆，只要有牛羊马的地方，都会有这些巴扎；只要来过这些巴扎，就能真正感受到新疆的人文风情和历史传承，感受西域疆土上最原始、最粗犷、最接地气的狂野与豪迈。
（未完待续）
后 记
回味在巴扎经历的画面，兴奋的同时，还弥散着另一种情绪，挥之不去：牧民在牛羊易手时，既有喜悦又有依恋不舍；牛羊被带进巴扎时，眼中流露的那种不安和恐惧；一旦被买家买走，更是表现出强烈的反抗，许多都是被强行拉走的……怜悯之心油然而起，真当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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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 保 平：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浙江大学摄影学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