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逐行
文/杨长青
眺望雪中远处的小山村,不由得让我想起那些遥不可及却又似乎触手可及的生活。这缘于前段时间,受邀到乡下亲戚家做客。此行让我再次感受到了浓浓的乡情,于是岩浆般涌动的那份心结便也更加悠长了。
那天,当我们行进在一马平川的乡道上时,我瞬间感觉犹如“困鸟出笼”。虽已大雪二日,却天清气爽,暖阳逐人。路随梁转,沿丘而出,逢墕而没,遇河而过;坦平如带,形同“最孤独的公路”。路河相接,让人心旷神怡。一路上,枯蒿披壕,疏林连丘,目光所及,寂寥辽荒。高出远视,山衔浅黛,地皴淡褐,浮岚飘渺;临村穿巷,屋舍俨然,烟笼疏林,人晒阳墙。地畔田头,枯草晃着尾巴展示着一地“圆墩”。这些散在壕墕连接坡梁的秸秆堆,恍若时断时续残破的“烽台”一样让人神往。越河穿沙,拐下村道,土辙便在崖下沟边左突右拐。一条沟川,就如走的多了就成了路一样,沿地畔而转,随地势而起落。梁坡“并驱如故”,沟岔如麻;在一些向阳的半坡或沟渠内,杂树无序,间有破院残墙。
亲戚家就在转塄越河七拐八绕后的一个向阳坡中。一脸笑容,粗糙的双手,那种熟悉又似乎陌生的乡情和气息便扑面而来。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有滚烫的酽茶;没有客套的话语,倒有“端上来就为了吃”的简单攻势;没有喝与不喝的虚假,却有拉扯式的挽留。走一回乡里,你才能重温什么是淳朴,什么叫憨厚实在。趁方便之余喝茶解腻之机,我如“刘姥姥”一般参观了亲戚的新居。宽大院落,向阳而建,偌大坡面,一户独居。一溜长房,内设数家,左拐右转,房间犹如一根藤上的数个瓜,让人眼花缭乱。这些房间平时空着,只有逢节过年的日子里子女们回来,才会有“大观园”一样热闹。临厨一间,高檐落窗,南北大通炕,接近三丈;一头连窗,正暖阳铺床。暖暾暾,静悄悄,小盹此炕,会有“此间‘乐’,不思蜀也”之感。
站在院畔,远处、坡底一览无余。对面的山势平缓,速写般的线条交错折叠,随河浅隐。蓝空衬底,暖阳高悬;电塔拉线,众鸟谱曲。河沿上的土地平旷,疏林围沿,高杨卫坡。院外红砖半棚里悠闲吃草的羊儿和暖棚里活蹦乱跳的小羊羔,半坡上的几株枯杏,门畔几棵白杨树上的喜鹊窝,一时让我感觉时空倒流,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老家,想起那些永远不能忘记的物事。这里除了大羊吃草的声响,小羊儿欢闹嬉戏腾起的尘土,一片寂静。唯有一座高架桥插斜而过,有着快节奏的样板。也许年轻人在这里一天也待不住,因为除了孤寂,还是孤寂,除了黄土就是黄土地。也许只有热爱黄土地的人才会坚守,也愿意坚守。
据亲戚说,农业社的时候,这里的沟岔里都住满了人。那时雨水调匀,一沟旺水常年不绝。随着老辈人下世,年轻人又不愿受苦;再加之气候变化,常年干旱少雨,一些人便搬离此地。现在这里几里地上荒无人烟,基本上只剩下他一家。除子女回来探望,有时半月二十天不见一个外来人,犹如“世外桃源”。每天除了和老伴儿说话就是和羊儿交流,只有购买日用品,才会开车到城里一趟。“年龄大了,不愿意和儿女们住在一起,再者住惯了,离不开刨闹了一辈子的地方”。尽管年近古稀,走路一瘸一拐,但“饭量还行,主要是闲不住,做上营生没毛病,一坐下就难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着“悠然见南山”的平和同时流露出一丝羞赧,但眼神里似乎有着半个世纪前的英气。
在城里住久了,我们似乎习惯了喧嚣和嘈杂。但当一回到“原始”的山乡,沉积在脑中的那份乡情就会瞬间迸发出来,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亲切就会被瞬间点燃。“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在这里,你才能彻底放下身段儿,撕下面具,坦诚面对生活。面对自然,一切自愈。返回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人是如此的执着于乡村的生活气息呢?如果有机会让我再一次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我能坦然接受酣然如梦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因为那些年里的青春和梦想,已在黄土地里深深扎根,那份亲切的乡情,已浸润了我的前半生。
因而,那些似乎遥不可及却又似乎触手可及的生活和乡情,时刻在涌动着,成为我永远的心结。
(图片源于网络)
杨长青,准格尔旗人,准格尔旗第一中学任教,高级教师;爱好诗词、书法、绘画等。
(编辑、校审|平台编辑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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