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装着我两箱书的那艘船到底经历了什么。该是怎样的风浪,掀翻了那么大一艘货轮,海水冲破柜门,那些曾被视作珍宝的文字瞬间没入惊涛骇浪。
直到我去认领,这些书已经被海水和烈日蹉跎了两周,书脊变形、封面丢失、纸张糊在一起,发黄的页面上字迹模糊。
“扔了吧,” 货运码头的人对我说。晨起跑步的人看到沙滩边搁浅的书,白的、绿的、红的,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在一只木盒里发现信和印章,那是爷爷留给我的。他们甚至找到了塑料打包带上的运输编号。像处理垃圾那样,这些残破的书被扫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给我开仓门的大叔一边用钥匙剔着指甲里的泥,一边不耐烦地看着我。
运输公司赔的钱,甚至不够我来回的油费。我用透明的大塑料盒子收集起那些残书烂页,它们有的一碰就碎了,一行行文字化成粉尘粘在指间。夕阳下,我揣着极其低落的心情开车回家,全然没有想到,后备箱里的这些残骸,竟成了我惊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