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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晚，中国交响乐团在常任指挥景焕的执棒下，携手小提琴演奏家高参，在北京音乐厅奏响“天方夜谭”主题音乐会，为观众奉献了卡尔·尼尔森、陈怡、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三位音乐家的杰作。值得一提的是，今年正值中国与阿联酋建交40周年，中国交响乐团将在今年12月赴阿联酋参加久负盛名的阿布扎比艺术节、并在迪拜歌剧院举行音乐会，以音乐为纽带，增进人文交流，彰显中国交响音乐“国家队”的实力与魅力，本场音乐会的“点题之作”——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舍赫拉查德》届时也会在阿联酋奏响，此番洋溢着浓郁阿拉伯风情的“预演”更加令人期待。
音乐会在丹麦作曲家卡尔·尼尔森的《阿拉丁组曲》选段中拉开序幕。与另一位北欧音乐名家格里格的《培尔·金特组曲》相近，《阿拉丁组曲》同样是尼尔森为本国戏剧作品谱写的配乐选萃，在集结成音乐会组曲时重新调整了乐段的顺序，不过尼尔森在创作中显然对“异域音乐元素”进行了更为大胆和充分的使用，也使得整部作品的气质更为奔放外向、富于表现力和冲击感。从第一曲“节日进行曲”开始，指挥家景焕就引领乐团释放出磅礴的能量，遒劲的弦乐、凝实的铜管、厚重的打击乐共同营造出浩荡的音响洪流，三角铁的敲击和短笛灵动的吹奏使得音乐形象更为立体；随后的“阿拉丁的梦和晨雾之舞”与“印度舞曲”则展现出乐团对于澄澈剔透效果的非凡驾驭能力，前者悠然的圆舞曲节拍搭配铃鼓与钢片琴的装点十分惬意，后者则在木管声部的主导下呈现出“小夜曲”般的精致感，双簧管、巴松、长笛、单簧管等乐曲依次登场、默契对话，让笔者回想起近年来多次聆听“国之骄子”和国交室内乐演出时感受到的细腻之美；整部作品在写作技法上最为惊艳的段落当属“伊斯法罕的集市”，作曲家在中段持续稳健的速度行进中采用了多调性旋律并置叠加的方式，使得开篇清晰的旋律仿佛受到了“干扰”，国交的演奏家们通过精妙的配合将作曲家精心设计的音响层次展现得清晰而浑然，巨大的渐强渐弱幅度展现出指挥家卓越的结构意识；而在“尼格罗之舞”中，非洲民间音乐复杂的节奏组合和迅捷的力度变化被乐团诠释得淋漓尽致，将本已处在快速强奏状态的音乐推向更为极致的肆意奔放，为整部组曲划上了完满的句号。
小提琴演奏家高参与乐团合作演绎了华人作曲家陈怡创作于本世纪初的《中国民族舞组曲》，作品虽以“组曲”为题，但在结构上仍然基本遵循了传统三乐章协奏曲的框架，只是以差异化的音乐元素作为每个乐章的建构起点，同时又在整体上保持了难得的统一性。小提琴独奏以音域跨度极大、带有即兴感的演奏为整部作品确立基调，以小锣为代表的民族打击乐开始响起，与小提琴技巧艰深的快速跑动并行交织，小号与圆号则率先奏出富于民间音乐风格的旋律，在随后的音乐展开中观众会意识到，民族打击乐在这一乐章中扮演的角色不是点缀、而是有如脉搏般的基本底色，将喧闹炽热的舞狮场景以现代音乐特有的表现方式解构重现；第二乐章“秧歌”似乎同样保留了持续的节奏型伴奏底色——只是在这里担任节奏铺陈竟然是乐团演奏家的哼唱，这既是在创作上的大胆笔触，也为观众提供了感知国交演奏家卓越艺术素养的全新视角，那有如阿卡贝拉般复杂的节奏弹性和力度变化带来无比奇妙的艺术体验，小提琴独奏在此基础上的吟唱也由首乐章充满挣扎和斗争感的复音攀爬转为纯净质朴的单音吟唱，在乐章结尾处，弦乐声部以朦胧的弱奏回应独奏小提琴的呼唤，搭配大鼓悠远的敲击和低音提琴的拨奏，勾画出令人遐思无限的广袤空间感；以新疆维吾尔族木卡姆音乐为原型的第三乐章在音乐家们的默契配合下幻化为一场浩荡的群舞，俯拾皆是的切分音节奏、恰到好处的装饰音处理、摇曳穿梭的音域变化瞬时收束于小提琴肃穆沉思的华彩乐段，高参以精湛的技巧和从容的心境展现出赋格乐段反差巨大的音乐情绪，几乎令人联想到肖斯塔科维奇《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中的神来之笔，随后与乐团一道加速冲刺、收束全曲，让观众充分领略到这部鲜少听闻的现代音乐杰作。
在全场观众的热情掌声中，高参返场加演了作曲家陈怡纪念小提琴教育家、演奏家林耀基先生而作的小提琴独奏曲《思念》，作为林耀基先生的高足，高参对这首作品的诠释饱含深情，在音乐中宛如一位踽踽独行、不时驻足回首的旅客，将作品中蕴含的深挚情感抒发的淋漓尽致。
指挥家景焕率领中国交响乐团的演奏家们在音乐会下半场奏响了真正的交响巨制、俄罗斯音乐大师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舍赫拉查德》，这部以阿拉伯民间故事集《一千零一夜》情节为灵感的交响音画堪称管弦乐配器艺术的教科书，作曲家以敏锐的艺术嗅觉还原出十九世纪人们心中神秘的阿拉伯世界，又以小提琴独奏实现了对于“为残暴苏丹王讲故事的少女舍赫拉查德”形象的完美复刻，将整部作品连缀得浑然一体。全曲伊始，厚重的低音铜管声部奏响压迫感极强的“苏丹王主题”，随后木管声部演奏家们以默契重奏实现的梦幻和声，宛如为一幕大戏揭开了几道纱帘，与竖琴音色交织下,国交乐队首席赵坤宇以细腻深情的独奏第一次勾画了舍赫拉查德的动人形象，乐团在大开大合的主题轮转间描摹着波涛汹涌的壮美海洋，小提琴、大提琴、双簧管、单簧管、圆号依次承接着摇曳的主题，各声部首席演奏家们扎实的艺术功力使得每一次对话都以无暇的美感呈现。
第二乐段“卡伦德王子的故事”巴松与双簧管的主题呈现十分精彩，醇美的音色搭配细腻的装饰音，将阿拉伯世界的氛围感营造得真切动人，随后充满戏剧性的搏斗乐段中，竖琴将音乐面貌转变，指挥家景焕以精确的肢体语言引领乐团完成每一次速度与节奏切换，国交以可塑性极强的声音质感游刃有余地辗转于凌厉威慑和清新醉人的气质之间，这种自如感在“年轻的王子和公主”乐段更是完美对应两个人物形象的音乐主题，舒展如歌的连奏和跃动俏皮的断奏相互交织，音乐意趣盎然。当经过了节奏压缩后的“苏丹王主题”再次出现，终曲乐章到来，乐队首席赵坤宇再一次呈现了令人击节称赞的演奏，粗犷有力的复音赋予舍赫拉查德主题紧张不安的内涵，乐团随后召唤出前三个乐章的主题，并在极致壮阔的大海主题中以一声大锣的敲击完成了对“触礁”场景的生动刻画，随后漫长的渐弱中，音乐以一种更富于悬念的姿态牵动所有听众的心绪与注意力，当首席小提琴最后一次再现了舍赫拉查德主题的片段，全场寂静无声，观众们沉醉在荡气回肠的震撼体验之中，随后才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既能在布鲁克纳深沉内敛的音乐中展现丰富的哲思，又能在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音画中尽情释放斑斓的色彩，这正是国交的自信与底气，也是众多爱乐者对乐团信任和青睐的缘由。乐团全新推出的“国交之友”活动也是为了更好地与乐迷保持互动，这场音乐会的观众席中就有不少通过注册国交官网报名线下活动被选中的资深乐迷朋友，在精彩的演出之外，他们还在当天下午在北京音乐厅观看了乐团排练、参观团史展览，并收到工作人员贴心准备的礼物，也欢迎更多的乐迷朋友关注和参加“国交之友”的后续活动，共同见证国交的美好未来。
景指为乐迷朋友准备的签名节目单
撰稿：高建
责任编辑：段梦
摄影：国之骄子、段梦
排版：陈婧
乐迷心声
2024.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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