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张旷世古琴落霞式“龙吟”琴的回归轰动了中国古琴界,吸引了众琴家、学者的眼球,轰动效应如蝴蝶的翅膀正在逐步放大。此琴曾是广陵派第十代传人刘少椿先生的收藏,经过几十年的辗转,近日又神奇地回到刘少椿外孙陶艺手中。
说到这张古琴可谓传承有序,有许多记载可以印证“龙吟”琴的递藏过程。第一个例证:据查史料得知,1919年,为兴继琴学,琴人叶希明与怡园主人顾麟士(鹤逸)共同发起近代中国第一次大规模的琴友聚会“怡园琴会”。八月廿五(10月18日),来自苏沪两地的琴友33人,参加了此次雅集(图1、图2)。
自左至右:琴契师、吴兰荪、李子昭、郑觐文、吴浸阳、周梦坡、杨啸初、叶璋伯、栖谷师、符华轩、叶震群、广霞师、陈墨泉、劳于庭大家抚琴论学,相得益彰。多名琴友携珍藏古琴参加。其中广霞和尚携休宁徐卓卿家藏落霞式“龙吟”琴参加,与周梦坡(庆云)收藏的松风琴深得好评。由此可知“龙吟”琴曾被休宁徐卓卿收藏。徐卓卿亦属广陵琴派,与孙檀生同宗秦维瀚为师,秦维瀚著有《蕉庵琴谱》。孙檀生是广陵派第八代传人,并亲传其子孙绍陶,孙绍陶是广陵派第九代传人。刘少椿就是孙绍陶的入室弟子,是广陵派第十代传人。由此可知刘少椿的落霞式“龙吟”琴得自其同门师爷徐卓卿。例证之二:1920年商界巨贾周庆云与报界才子史量才,共同发起上海“晨风庐琴会”,以“共扶大雅之轮”为中心思想,开展一场名垂千古的琴会(图3)。
三天会期参会人数高达102人,其中操缦者多达33人,实际34人。这是周庆云(梦坡)参加完1919年“怡园琴会”后意犹未尽,随即与好友报界大亨史量才在上海搞了这场浩大的琴会,其人数和所携古琴之高古至今不可超越。广霞和尚又携“龙吟“参加,并且两次琴会的开场琴曲都由广霞和尚用“龙吟”琴来弹奏的。“怡园琴会”时弹《梅花三弄》,“晨风庐琴会”时弹了《龙翔操》。这样重大琴会的开场曲都由同一人、同一琴来完成,此于人于琴都是琴会上的最高礼遇。因为这两场琴会对于中国古琴史来说非常著名且影响巨大。广霞和尚,扬州华大王庙的和尚,却是酒肉头陀,虽然脑满肠肥,却弹得一手好琴。民国初年,扬州曾有一广陵花社,实际是一处茶社,内设有曲房,茶客都是文雅之士,闲时茶余,便在那里吹弹笙歌,其中最著名的有三个人,一是唱昆曲的谢莼江,二是吹笛子的王朗,第三就是善弹古琴的广霞了。其泠泠琴声,能让人置身俗世以外,谁想弹者居然是个不茹素的僧人,也算是传奇人物。广霞师持落霞式“龙吟”参加两大琴会并弹首曲,由此可知广霞师弹琴的实力了。
例证之三:1936年,由查阜西、彭祉卿、张子谦、庄剑丞、沈草农等28位琴家共同发起成立今虞琴社,出版《今虞琴刊》(图4),琴刊记载落霞式“龙吟”等5张琴为广陵琴家刘少椿所收藏。今虞琴刊成立后的第五次月集本来七月举行,因为有“宫廷第一琴师”美称的李子昭先生八十大寿,查阜西发起“琴尊雅集”活动为李子昭贺寿(图5),时南京青溪琴社、扬州广陵琴社、南通梅庵琴社的代表来参加活动。刘少椿代表广陵琴社携落霞式“龙吟”琴弹《樵歌》以贺。这也是今虞琴社成立以来刘少椿第一次参加雅集活动。因为在“怡园琴会”和“晨风庐琴会”中“龙吟”琴都是以首曲出场,所以“龙吟”琴在琴界是 和众所周知的好琴。也正因为这次刘少椿的到来把自所藏的“雪夜钟声”“蕉叶”“宣和”“虎啸”“龙吟”5张琴全部登记后被著录在《今虞琴刊》的第273页,“龙吟”琴是这样登记的:“大腹蛇断”“咸丰三年九秋武林雪涛氏铭”,其中4张拍了图片发表在《今虞琴刊》的图片页中,4张琴唯“龙吟”琴拍的是底面,琴上刻字明晰可见,下面注明刘少椿君藏。琴刊中的记录和图片让我们清楚地知道刘少椿所藏古琴的情况(图6)。图6
例证之四:在《今虞琴刊》著录的琴有167床,到现场的琴41床。1936年6月28日刘少椿携“龙吟”琴参加完李子昭先生的生日活动后“龙吟”琴并没被带走而是将其留在了同门师兄弟张子谦那里。张子谦也非常喜欢这张琴,何况他那时正主持今虞琴社。张子谦因此有机会接触、过手过很多好琴、名琴,且从中介绍成交过不少古琴。“龙吟”琴便在其中。他的一张“蕉叶”琴就是刘少椿所赠,加上他的另一张“蕉叶”,所以斋号为“双蕉琴馆”,由此可知张子谦与刘少椿交情深厚。那个时侯琴家之间互借琴弹奏、欣赏、交流是常事,也正由此,1937年初春沈草农到张子谦家里去见到了“龙吟”琴,甚爱之。询问得知是刘少椿藏琴,而刘少椿与沈草农琴谊颇深,加上张子谦从中搭桥,所以以善价转于沈草农。《今虞琴刊》第313页有《喜赋》记载。沈草农得琴后有诗云:得“龙吟”琴喜赋丁丑中春,于社友张君子谦处见龙吟琴,同社诸子均称其佳。因以善价得之,琴为广陵某君所割爱。原刻跋中谓古越沈子星垣所藏。盖不知几易主矣。因缘物我悟浮生,偶听龙吟四座倾。愿共青毡珍世守,敢辞白发鼓长清。赏音莫讶无常主,嗜古非关附盛名。但愿此中有佳趣,故应拂拭试新声。由此可知沈草农得“龙吟”琴的喜悦之情(图7)。落霞式古琴背刻有隶书“龙吟”两字,又有雪涛铭跋一篇。铭隶书曰:目注形求,明光有美,与古为徒,落霞差似,轸徽既理,天风振音,移情海上,名以“龙吟”。跋楷书曰:古越沈子星垣,雅好丝桐,岁壬予于新安购得此琴,考其形殆,所谓落霞是也!为加整拭安弦,以抚声振指,轰掣而宏,有若“龙吟”,遂以此二字名之。属予制语于背,俾垂不朽云!咸丰三年秋九武林雪涛氏铭。《会琴实记》卷六有明确记载,只是所记有误,咸丰三年“九秋”而非《会琴实记》的“秋九”。例证之五,沈草农(1892~1973),名烈炎,字草农,号琴龛,斋号“珍霞阁”浙江萧山人,现代泛川派琴家,著有《珍霞阁诗草初稿》《珍霞阁词稿》《琴边琐话》《谈助》《古琴自学方法》等作品。1912年沈草农与汤寿潜远赴南洋劝募公债,(汤寿潜是马一浮的岳父,是于佑任的上司,所以后来出版的“珍霞阁”词稿有马湛翁敬读的题字)。周梦坡与汤寿潜有生意上的来往,因此与沈草农结交。1928年沈草农回国,1933年调往上海,就在这一年其女儿病故,时年16岁。1936年沈草农在上海与查阜西、张子谦、吴景略等人共同组织“今虞琴社”。尚在失去女儿悲痛中的沈草农在1937年春购得刘少椿落霞式“龙吟”琴,如女儿重生,珍爱备至。据1937年沈草农的《岁慕偶成》诗句”珍重落霞琴”由此可知沈草农对落霞式“龙吟”琴的喜爱,并命名斋号为“珍霞阁”。沈草农在今虞琴社成立后一年内参加了第四次和第七次雅集。1936年12月27日沪社成立,沈草农又连续参加了沪社的三次雅集。沈草农在得“龙吟”琴喜赋的时间是丁丑中春,也就是1937年的二月中旬。而第三次雅集则在1937年的2月28日,得琴仅半月余。在这次月集上沈草农竟独自弹了《平沙落雁》《关山月》《长门怨》《秋塞吟》4支曲子,打破了今虞琴社成立后雅集活动中一人弹奏最多的纪录。由此可知沈草农对“龙吟”琴的喜爱之情。1938年,沈草农旅居香港,任职于国民政府盐务局,1942年返沪。1944年又作《珍霞》诗,其中”忽闻雅制落霞琴”。沈草农回家听到其夫人陈芸仙在弹琴,一听便知是“龙吟”之声。落霞式“龙吟”琴陪伴沈草农夫妇走过了晚年时光,他们视落霞琴如女儿般。1961年沈草农与查阜西、张子谦合编《古琴初阶》,晚年的沈草农体弱多病,已多年不能吹箫弹琴。其在《惠允函来询购雅箫率书代柬》第三首诗和注解中说:(丁丑张子谦君以雅箫一对见贻,龙吟,所庋宋琴也。)注解说明在1937年,张子谦先生把一对雅箫赠送给我。当时在张子谦先生那里保管的“龙吟”琴是宋朝时期的琴也。由此说明落霞式“龙吟”琴当时已被认定为宋琴。1973年沈草农去世。沈草农去世之前将“龙吟”琴赠予其表妹吴汉初。
例证之六:就在三十多年前陶艺先生曾与这张琴擦肩。那是1989年2月27日,陶艺先生从香港收藏家、古琴家沈兴顺处得知其外公刘少椿曾收藏过的落霞式“龙吟”琴现藏于沈草农的表妹吴汉初家里。于是陶艺先生专程到上海拜访,如愿见到了“龙吟”琴,并弹了曲子合了影(图8)。陶艺先生曾对我说过当亲手抱这张其外公曾经抚过的琴时心里五味杂陈,非常难受。因为那时外公和母亲已走了18个年头。睹物思人,哪能不想念?陶艺先生怀抱的不是琴,是外公、是母亲、是深深的怀念。受多种条件所限,他也只有把怀念与遗憾藏在心底,这一藏就是35年。人生有几个35年?第一次见到“龙吟”时琴陶艺还是港范小青年,而再次见到“龙吟”已是鬓发染霜的老先生了。岁月虽无情,古琴却有灵,终于回归(图9)。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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