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白,芦花美,花絮满天飞,千丝万缕意绵绵,路上彩云追,追过山,追过水,花飞为了谁……”每次听到这首《芦花》,眼前便浮现桑园葫芦寺高山上那片一望无垠的芦苇荡。
芦花之美,美在清寂清逸与清寒。中唐诗人雍裕之说:“夹岸复连沙,枝枝摇浪花。月明浑似雪,无处认渔家。”夹岸连片的芦花随风飘摇,摇成朵朵洁白的浪花,皎皎明月下,如银似雪,浑然一体,茫茫苍苍,分辨不出哪儿是渔家。南宋戴复古在落日余晖中临水远眺,不由感慨:“江头落日照平沙,潮退渔船阁岸斜。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寒烟弥漫,日已偏西,日暮直径略显寂寥,唯有人来鸟惊,显出一派生动。
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寂静的旷野,都如这纷飞的花絮,没有禁锢,纷纷释放。此时,若有人高声放歌,一定会带起漫天芦花白色的絮语。
偶尔几只小鸟飞过,清脆的鸟鸣,回响在蓝色碧空和丛丛流苏般的芦苇花间。芦苇随意散布在湖畔沟沿,不用沃土肥田,一份肆意流淌蔓延的青色,轻易抓住人的视线。伴随寒意渐浓,芦穗变白,大片白色的芦苇花成为最美的风景。它们静静散落在深山,看上去纤细柔弱单薄,不择环境而生,不惧风雨而立,不逐名利而淡,脆弱里孕育刚毅,纤瘦的筋骨支撑起诗意的生命。
芦苇沐浴在阳光里,远远望去是一片耀眼的银白,只是多了几分豪迈和萧瑟。一簇簇、一丛丛、一片片、一排排,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或厚实或单薄的白色芦花披上一层绒毛,随风尽情摇曳起舞,一阵风抚过,尽显从容淡泊。
这片芦苇,一年又一年地蔓延、生长,春发秋枯。它们以瘦弱的身躯迎风接雨,以随和的性格穿越寒冬酷暑,坚守一片净土。
芦苇深处,一只灰色的鸟雀,正带着羽翼初丰的幼鸟彷徨在芦苇荡的边缘。幼鸟抓在倾斜的芦苇上,风中的芦苇不停摇荡,小鸟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着。大鸟在旁边跳来跳去,振翅飞起,再次回来,不停鼓励引导着它,必须在初冬到来前,勇敢地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学会飞翔,飞向高空。
我忽地想起儿时,父亲带我学骑自行车的模样。那时的父亲,同样教我勇敢前行,排除恐惧,一次次摔倒,他总会及时伸手扶住倾斜的车子,鼓励我重新跨上车上路,直到目送我驰向远方,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正沉浸于往事,抬头再看这对鸟雀父子,一眨眼已相携飞过河岸,我知道它们的翅膀下,藏着同我一样的远方。
文丨董全云,系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