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雨果到法语音乐剧丨“我想象着我是在用歌声将大教堂复活”

文化   2024-10-08 18:12   上海  

就在上周,法语原版音乐剧《巴黎圣母院》落下帷幕。在这个共飨金秋丰庆的时节为所有人献上了难忘的18场演出。而明年的1月3日至1月27日,这部剧目亦将作为年末演出季的压轴之作再度登场。

无论是久别重逢的初心与感动,还是携手文化广场13周年共同书写的故事,2024年的9月是属于《巴黎圣母院》的砖墙,是永恒流传的大教堂的故事。

法语原版音乐剧《巴黎圣母院》9月上海站活动集锦

9月28日下午,上海文化广场剧院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费元洪携剧中爱斯美拉达饰演者爱拉达·达妮,弗罗洛副主教饰演者罗贝尔·马里恩,应邀参加“浦图奇妙夜”特别活动。


在现场他们与“影海书香”系列活动策划人兼对谈嘉宾韩晶分享了演出的感悟,深入探讨了巴黎圣母院背后多种艺术形态的不同魅力所在。

【主持】

韩晶

纪录片《超级装备》《科举》总导演

上海电影集团高级编辑

上海师范大学兼职教授

【嘉宾】

费元洪
资深音乐剧人

上海文化广场剧院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

华语原创音乐剧孵化计划发起人


罗贝尔·马里恩(Robert Marien)

著名音乐剧演员、歌手、导演

法语音乐剧《巴黎圣母院》饰弗罗洛

法语音乐剧《悲惨世界》饰冉·阿让

法语音乐剧《唐·璜》饰唐·路易斯


爱拉达·达妮(Elhaida Dani)
法语音乐剧《巴黎圣母院》饰爱斯美拉达




《巴黎圣母院》作为法语音乐剧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自1998年问世以来热演了26年,巡演过多个国家和地区,取得了全球性的成功。

五年前,《巴黎圣母院》到中国巡演同样大获成功。五年后,值此中法建交60周年之际,《巴黎圣母院》再度来到中国,并在上海文化广场展开演出。


韩晶:费总您作为资深音乐剧人、舞台演艺策划人和歌词译配者,也是当年把《巴黎圣母院》引进上海文化广场的人,在引进过程中有什么难忘的故事?

费元洪:其实《巴黎圣母院》第一次被引进中国,是在2003年,在上海演了5场。我印象特别深,当时我坐在观众席最高价的座位当中,周围有很多空位,我心里特别忐忑,因为只演5场,所以引进的成本是非常高的。

但当时的我还是被法语音乐剧不同于英美音乐剧的艺术魅力所折服。很多个夜晚,我听着《巴黎圣母院》的音乐入眠,当然很多时候其实是睡不着的,因为听得心潮澎湃。所以2011年文化广场建成后,我就把《巴黎圣母院》作为年末大戏的首部海外音乐剧引进来,而且一演就演了24场。


到2019年,法语原版《巴黎圣母院》再度回归上海,这么多年过去,中国的音乐剧市场发生了很大变化,观众也在不断成长,2019年的演出已是一票难求了。

文化广场对法语音乐剧在中国地区的推动,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除了《巴黎圣母院》,后来《摇滚莫扎特》《罗密欧与朱丽叶》《摇滚红与黑》《唐璜》等法语音乐剧也都是在文化广场率先完成中国首演。



维克多·雨果在一次造访巴黎圣母院时偶然发现,塔楼的一个暗角,有几个手刻的希腊字母ANAΓKH’,意为“命运”。


这些深深嵌入石头、饱受风雨侵蚀的的神秘字迹,让雨果十分震惊。在小说《巴黎圣母院》的序言里,雨果说自己正是受这个单词的触动才写了这本书。

在小说中刻下“命运”单词的人,是巴黎圣母院的副主教弗罗洛。弗罗洛受过良好的教育,恪尽职守,还收养了一个面貌丑陋的弃儿——钟楼怪人卡西莫多。但自从见到美貌的爱斯美拉达,他内心的欲望就被彻底点燃且无法遏制,以至于内心撕裂,由爱生恨,最终导致了爱斯美拉达、卡西莫多以及他自己的悲剧命运。


韩晶:在同名音乐剧中,罗贝尔·马里恩饰演的,正是这位内心撕裂的弗罗洛副主教。请问罗贝尔,你心目中的弗罗洛是怎样一个人?你在塑造他的时候赋予了他什么?

罗贝尔·马里恩:ANAΓKH’这个词,在希腊语中是命运女神的名字,她掌管必然性与命运。主创人员,包括编剧、作曲家和导演在理解'ANAΓKH这个词的时候,是往比较消极的方向去理解的,即法语中的Fatalité(宿命)而不是Destin(命运)。第一幕也是以《天命难违》(Fatalité)这首歌结尾。


所有的悲剧故事当中,都会有一个人物,他承载着推动剧情向着坏的方向发展的重任。我认为弗罗洛就是这样一个复杂而关键的角色,他把整个剧情往悲剧的方向推进,直至爱斯美拉达之死。

除了弗罗洛,剧中其他角色的命运走向,都被爱斯美拉达这个人物所牵动。在遇见爱斯美拉达之后,他们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转变。包括剧中很多优美的歌曲,都是他们被爱斯美拉达的美所触动而演绎的,虽然这并非爱斯美拉达所愿。


我从1999年就开始饰演弗罗洛,其实我差一点就成为1998年初版卡司中的一员,当年吕克·普拉蒙东导演邀请我去参与选角。但很遗憾也很荣幸的是,我当时正在伦敦参演音乐剧《悲惨世界》。我熟悉维克多·雨果的世界,《悲惨世界》中沙威这个角色,其实就有点像《巴黎圣母院》中弗罗洛副主教的人物设定。

当年版本在演出前率先发布专辑,取得了巨大成功。我们面临的最初挑战是,如何用好的舞台呈现征服已然熟悉旋律和歌词的观众。于是我就去想象,音乐是昨天才写的,是为了第二天的演出专门写的,抱着这样的信念上台,我相信能让观众感受到每一场都是全新的。

先后出演弗罗洛一角已有25年时光,这个人物是在不断演变的,因为每一次的制作版本、演职团队都不同。比如我合作过很多位不同的爱斯美拉达,每次新成员的加入,都会给我带来新的灵感,好的交流往往能碰撞出艺术的火花。种种际遇赋予我的角色以新的生命,我觉得未来还有很大空间。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我很庆幸能参与《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的巡演,到世界各地和不同的观众打交道。观众就像演员的一面镜子,他们的反馈会滋养我的角色。特别是中国观众带给了我非常多的灵感,所以我要格外感谢大家!

韩晶:雨果的小说问世后,曾多次被改编成多种艺术样式。1956年,电影《巴黎圣母院》在法国上映。1998年,小说又首次被改编成法语音乐剧。爱拉达在剧中饰演女主角爱斯美拉达,那么您的演绎之于其他的艺术形式有着怎样的特别之处呢?

爱拉达·达妮:我非常享受在舞台上演绎爱斯美拉达。在雨果的小说里,她是一位16岁的少女,纯洁无辜,有勇气追求自己的信念、爱与自由。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些爱斯美拉达的影子,我们身边也可能会出现“弗罗洛”“菲比斯”或者“卡西莫多”,影响着我们的命运走向。


所以每次在舞台上饰演爱斯美拉达,我都会把我生命中的经验融入到角色身上,用每天都不同的生活经历去丰富她。与观众的相遇也会改变她,因此每次的演绎都会有所不同。

罗贝尔·马里恩:我补充一点,从爱达拉的表演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爱斯美拉达这个角色非常重要的三个特质,性感,异域风情和神秘感。人们怎么可能不爱上她呢?

韩晶:法语音乐剧《巴黎圣母院》与英美等地区音乐剧的不同之处,在于采取了“歌舞分离”的形式。费总能否给大家普及一下,“歌舞分离”是一种怎样的形式?

费元洪:法语音乐剧是非常强调歌唱、强调歌曲的旋律、歌词的诗意。它的美学风格其实跟它的起源有关。


法语音乐剧最早是在体育馆里演出的,大家知道体育馆观众是很多的,舞台也是很大的,坐在后排的观众基本看不清演员的脸,如果它也像百老汇或伦敦西区音乐剧那样强调细节,那么在体育馆里演出就会显得能量不足。因此它更多的是往演唱会的方向去发展,强调歌唱性,强调舞美的华丽感。从法语音乐剧鼻祖《星幻》开始,就奠立了这种风格。

同时,《巴黎圣母院》的舞蹈太精彩了,舞蹈中融入了杂技。这些杂技演员最初来自法国导演吕克·贝松的电影《企业战士》,里面有一群飞檐走壁的人。他们演完电影后就被用到了《巴黎圣母院》,所以个个身怀绝技,呈现出舞蹈杂技化的特点。这些高难度的形体动作,歌手也确实难以做到位,当然舞者也达不到歌手的歌唱难度。所谓“歌舞分离”,就是把歌唱和舞蹈各自的长处放大到极限,这是它的优势所在。


韩晶:舞台上的《巴黎圣母院》很经典,现实里的巴黎圣母院伟大亦命运多舛。2019年4月15日,巴黎圣母院遭遇特大火灾,极具标志性的教堂尖顶在烈焰中倒塌,三分之二屋顶被烧毁坍塌,令人十分痛心。当听到这则消息时,在座的各位是什么感受?

图片来源:@巴黎王老师

罗贝尔·马里恩:我是魁北克人,虽然巴黎圣母院不在我的国家,但对我来说,它是世界遗产。世界上任何一处像这种规模的重要建筑遭到损坏,我们都会感到痛心。


当我听到教堂的尖顶折损、倒塌的消息后,除了痛心,我更为整座建筑会不会就此烧掉而担忧。我还想补充一点,维克多·雨果写《巴黎圣母院》,其实也是想要保护这座建筑,这是他写作的一个初衷。

爱拉达·达妮:那天我正在意大利的家中准备《巴黎圣母院》意大利语版的意大利巡演,看到这个新闻和现场的图片,我感到非常震惊。在人们看来如此宏伟、如此坚固的建筑也会遭受摧残,还有可能会完全崩塌,我觉得世界上一切看似坚固美好的事物,都可能是非常脆弱的。

后来得知它被保护下来,人们正在修复它,包括今年它将再次开门迎客,我又感到非常振奋和高兴。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到巴黎圣母院好好看看,即使它可能不完全是过去的样子。


韩晶:如今再度参演这部剧目,演出时的心境会有怎样的变化?

爱拉达·达妮:我感到伤感和害怕,不仅仅是为失去珍贵的历史文化瑰宝而遗憾,更因为它还代表着爱、信仰以及人类亲手创造的美。同时我也感觉我失去的是一件私人的东西,因为我是在《巴黎圣母院》的舞台上成长起来的,我饰演爱斯美拉达已经8年,所以内心会有特别的连结。


火灾后,一切都变了。每当登上舞台的那一刻,我都会觉得有一种职责,要用我的歌唱将它唤醒。尤其是唱《活着》和《波西米亚少女》的时候,火焰吞噬圣母院的情景就会出现在脑海,我想象着我是在用歌声将大教堂复活。

人们常说,当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会格外珍惜,我很感恩我们还没有失去它。我也由衷地感谢艺术、音乐,因为它们让一些重要的时刻、重要的历史得以重现。


韩晶:费总从事剧场内容运营和研究已超过20年,期间不仅策划引进了《剧院魅影》《悲惨世界》《伊丽莎白》《摇滚莫扎特》等世界经典音乐剧,还积极致力于华语原创音乐剧的孵化工作,从文化广场华语原创音乐剧孵化计划中脱颖而出的作品包括《南唐后主》《南墙计划》《无法访问》《对不起,我忘了》等多部优秀华语音乐剧。从引进到原创,前者对后者产生了哪些影响?

费元洪:我们中国人对音乐剧这个形式,精神上一直是很有共鸣的。中国戏曲是用歌舞来讲故事,音乐剧的精髓也是用歌舞来讲故事,只是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引进世界各国的经典音乐剧,目的是为了拓展审美视野,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音乐剧《生死签》

音乐剧《对不起,我忘了》

音乐剧《无法访问》

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鉴,往往会激荡出崭新的东西。试想,如果没有法国文化,就不会有英语音乐剧《悲惨世界》《剧院魅影》的诞生,因为那是法国文学流传至英国后产生的结晶。西方的音乐剧产业发展至今,已经比较成熟,在一定历史跨度内向他们学习借鉴,可以少走弯路。我们也在经历一个从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到看山还是山的过程。

中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背景和审美方式,在选择引进世界各国经典戏剧的同时,我们也在努力以中国人的审美做自己的戏剧。我想,《巴黎圣母院》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启示,就是法国确实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法国文化是如此独特,无论是印象派音乐,还是印象派绘画,在欧洲都是独树一帜的。


同样,中国文化也是独树一帜的,所以我相信,我们也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创新发展之路。




今年12月8日,巴黎圣母院计划将重新对公众开放;2025年1月18日,《巴黎圣母院》更将迎来在上海文化广场的第100场演出。

愿巴黎圣母院永远坚固,愿《巴黎圣母院》永不落幕,今年1月,百场再见!





【演出地点】
上海文化广场 主剧场
【演出时间】
2025.1.3-1.27
【演出票价】
80-1080元
【购票方式】
点击阅读原文即可购票


本期办事员:彬彬
剧照拍摄:郑天然,王琪舒
现场摄影:浦东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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