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爱尔兰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詹姆斯·乔伊斯在世界文坛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而这位创作了《尤利西斯》等一系列家喻户晓作品的作家，与苏黎世这座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乔伊斯的一生漂泊动荡，他多次来到苏黎世，并在此度过了人生的最后时光。
乔伊斯与苏黎世的第一次牵绊发生在1904年。那年10月，乔伊斯取道苏黎世，前往意大利城市的里雅斯特（Trieste），期望能在那里找到一份教职。彼时，他刚刚翻开了人生的新篇章：1903年，乔伊斯的母亲离世，这斩断了他对家庭的牵挂；而他也在次年与妻子Nora Barnacle结婚。在妻子的劝说下，乔伊斯决定前往的里雅斯特。
乔伊斯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之后的十年间，乔伊斯夫妇往返于意大利和爱尔兰之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的里雅斯特，但也在罗马和都柏林长期逗留。这段时间里，他们迎来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乔伊斯作为一名作家的职业生涯也初见起色：1907年，乔伊斯出版了第一本诗集《室内乐》；七年之后，美国诗人Ezra Pound成为了他的伯乐，他对乔伊斯作品《都柏林人》的好评使得乔伊斯在业内名声大噪；在Pound的帮助下，乔伊斯有机会在英国杂志上连载他的小说《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
《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手稿
事业上的成功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下变得微不足道。1914年7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和所有欧洲人一样，乔伊斯的命运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1915年4月26日，意大利签署了《伦敦条约》，紧接着向奥匈帝国宣战。乔伊斯预感到他所居住的城市很快会被战火覆盖，于是变卖家当，举家迁往了瑞士。
乔伊斯在苏黎世
乔伊斯对苏黎世的评价非常高，他曾这样夸赞班霍夫大街的干净：“如果你把蔬菜汤洒在班霍夫大街上，你不用勺子就能直接把它吃掉”。
乔伊斯笔下“洒了的汤也可以直接喝”的班霍夫大街
乔伊斯在苏黎世的日子忙碌而四处奔波。相比于在意大利的生活，乔伊斯一家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这很大程度上要感谢爱尔兰文学复兴运动的教父叶芝的帮助，后者经常为乔伊斯寄来版税支票和礼物。但这仍旧无法覆盖一套足够稳定的住房，1919年之前，乔伊斯夫妇一共搬过6次家。
乔伊斯1918年在苏黎世的住所，他在这里完成了《尤利西斯》的5个章节
对于乔伊斯来说，苏黎世像是身处战争圈内的一处安全的世外桃源。因为一战的爆发，这座瑞士最大的城市迎来了来自欧洲各地前来避难的天才们，这串名字包括弗拉基米尔·列宁、特里斯坦·查拉、让·阿尔普、雨果·鲍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这些人给苏黎世带来了文化上的活力，也催生了许多优秀的文学和艺术作品。
乔伊斯在苏黎世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他在苏黎世的酒吧社交，在Café Odeon结识新朋友；在Kronenhalle 餐厅和Zum Weissen Kreuz餐厅品尝美味；而更多的时间里，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苏黎世中央图书馆。从图书馆的借阅记录中得知，乔伊斯查阅了大量与古希腊文学和历史相关的图书，来帮助他创作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尤利西斯》。
Café Odeon，乔伊斯在苏黎世常去的酒吧
苏黎世相对宽松的宗教氛围也让乔伊斯欣喜若狂。少年时代的乔伊斯始终以优异的学业成绩而让父亲骄傲，但他对天主教始终表现出深深的矛盾态度，因为拒绝成为一名牧师，乔伊斯才决定前往欧洲大陆寻找人生的其他可能性。而在苏黎世，乔伊斯找到了这种他长久以来其他的宽松气氛：苏黎世的奥古斯丁教堂拒绝教皇的绝对正确性，这让乔伊斯感受到了心灵上的皈依。
此外，苏黎世宽松的城市氛围也让乔伊斯格外享受。他在苏黎世最喜欢的地方还是位于瑞士国家博物馆背后、Platzspitz公园旁边、锡尔河(Sihl)河和利马特河(Limmat)的交汇处。对于乔伊斯来说，这是一处适合沉思的好去处。无数个日夜里，这位作家坐在这处宁静的角落里，一页页地积攒《尤利西斯》的素材。
利马特河与锡尔河交汇处的涂鸦，艺术家把Limmat和Sihl中的字母“i”故意改成“j”，以纪念乔伊斯
1920年夏天，乔伊斯一家告别了苏黎世来到巴黎。此后的20年时间里，乔伊斯一直定居在这座城市。1921年底，《尤利西斯》的终稿完成。1923年底，乔伊斯开始创作他的下一部作品《芬尼根的守灵夜》；1927年，他又出版了《佩尼亚奇诗集》，汇集了他在的里雅斯特、苏黎世和巴黎创作的十三首诗。在巴黎的日子里，乔伊斯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尤其是他的眼睛。到了1930年，他的左眼几乎失明，而右眼的视力也下降得厉害，他甚至因为感染拔掉了所有的牙齿。尽管定居在巴黎，乔伊斯依旧频繁地前往瑞士治疗眼疾。
1935年，乔伊斯和友人在卢塞恩
乔伊斯的财务问题仍在继续。虽然他从投资和版税中获得了不错的收入，但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常常让他捉襟见肘。《尤利西斯》的出版问题也让乔伊斯苦恼不已，这本书曾因“淫秽”、“潜在的颠覆性”和盗版等原因，几次被停刊或列入黑名单。直到十多年之后，它才能够合法出版。
1922年，《尤利西斯》初次出版
20世纪30年代末，法西斯主义和反犹太主义的兴起让乔伊斯越来越担心自己在巴黎的生活，因为它曾在1938年参与帮助过一些犹太人逃离纳粹迫害。1940年法国沦陷后，乔伊斯和他的家人逃离纳粹占领，最后一次返回苏黎世。
乔伊斯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在苏黎世度过的，1940 年法国沦陷后，身体越来越虚弱、健康状况不佳的乔伊斯回到了瑞士。他饱受眼部疾病和十二指肠溃疡的折磨，于1941年1月13日去世，葬于苏黎世的弗伦特恩公墓。
乔伊斯的墓地成了苏黎世一处著名的“景点”。穿过弗伦特恩公墓的大门，很容易找到乔伊斯的墓穴——墓碑号码是1449号，墓碑前坐着一座单手托腮、翘着二郎腿的铜像，这就是乔伊斯本人。墓碑上刻着乔伊斯一家（包括他的夫人和两个孩子）的生卒年月。在乔伊斯墓碑的旁边，是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保加利亚籍作家Elias Canetti。
拥有吃货属性的乔伊斯留给苏黎世的不仅仅是文学上的巨著，还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美。如今，在苏黎世Pelikanstrasse的詹姆斯·乔伊斯酒吧，你还可以找到以这位伟大作家名字命名的汉堡——The James Joyce Burg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