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鬼话
文化
生活
2022-09-01 23:33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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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二两酒没有令他迷糊，反而让他的思路清醒得无以复加。刚挂掉电话，对面楼上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个孩子，时不时地一声叫喊，并不凄厉，但也决不欣然，似乎在喊什么人，又终究模糊不清。我已经好几次在夜里听见它了。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格外刺耳，我想起丰县那个铁链女子，疑心这喊声背后有什么惨烈乃至恐怖之事。苏司业说他很焦虑。他说他每天都努力工作，认真生活，但依然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他骂了一句什么，然后说，意义感这个东西，实在是个黑洞，一旦你察觉到它，你可能就再逃不出它的掌控了。它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几乎可以吞掉你所有的努力。我现在无论做什么，总是一边做一边觉得无聊，怀疑正在做的这些有何意义。这真的是很可怕。我说也不用太在意。意义感匮乏所带来的的这种焦虑，不光在我们这些市井小民身上存在，在那些大知识分子身上表现得也很明显。我读李泽厚去世前的那些采访，似乎他也不确定自己曾经的成绩到底有多大价值。哲学家都这样，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种不确定让我焦虑，但是那些对自己的人生很笃定的人，我通常又觉得他们只是在自我催眠。很多人的笃定，其实没有经过怀疑。他们只是选择了一个舒适的方式坚定起来。特别是那些自称（同时也喜欢劝说别人）珍惜当下、享受生活的人，我都怀疑他们的睾丸是不是被生活暴捶过。我哈哈笑了，说那也不一定。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主动献出睾丸的呢？他说也有可能。也许他们觉得那东西没用了。所以就主动献出去了。你是不是曾经向我推荐过一本关于生命意义的书？他问我。几年前，我曾在一个读书会上介绍过《活出生命的意义》这本书。但我不记得曾向他推荐过。我现在依稀记得，作者弗兰克尔是给了几条建议的。当时读完自觉精神振奋，于生命的意义一事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似乎并不是读书得来的，而是因为要演讲，主动披挂上身的。日子久了，它果真就如旧行头一般，慢慢破敝了。我说，意义感靠读书是得不来的。而且，这半夜深更的，不适合聊这些。聊这些只会让你越发寂寞和空虚。那就起来做事吧！我说，“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起而行之”，鲁迅先生早就说过。说完我挂了电话，翻身躺平。然后发现，窗外的那个叫喊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