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近年来，全球范围内的反垄断监管力度逐步加大，尤其是在互联网和科技行业，反垄断案件频繁发生，这使得企业对反垄断合规的需求和重视程度显著提高。在中国，反垄断监管机构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法规和指导文件，旨在强化市场监管和引导，有效遏制垄断行为，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秩序。国务院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委员会于今年4月份出台了《经营者反垄断合规指南（2024）》，为企业提供系统性、全面且详细的合规指引。更重要的是，指南第五章明确了合规激励规则，将企业反垄断合规管理制度建设和实施情况作为可以“酌情不予行政处罚”“决定中止调查”“适用较大减免幅度”或“酌情从轻减轻处罚”的考量因素。同时，指南明确规定企业申请合规激励需要通过反垄断执法机构对反垄断合规管理制度完善性、真实性和有效性等方面的实质性审查。在此背景下，反垄断合规工作对企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既是企业防范法律风险的重要屏障，更是确保企业在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能够合法合规、持续稳健发展的关键保障。
本系列文章旨在分享一些我们在反垄断合规工作中的经验和总结，涵盖合规组织架构、合规风险评估与防控、反垄断规章制度的建立、合规审查、合规文化培育与培训、合规信息管理等各项环节，希望这些内容能为企业开展合规工作提供有益参考。本文作为该系列分享的第二篇，聚焦反垄断合规风险评估与防控的实务操作，探讨如何初步识别、评估和管理企业反垄断合规潜在风险。
企业反垄断合规实务操作系列分享之二：反垄断合规风险评估与防控
合规风险评估包括合规风险的识别、分析和评价。在反垄断合规风险管理方面，经营者可以根据自身规模、所处行业特性、市场情况、反垄断法相关规定及执法环境识别面临的主要反垄断合规风险。依据《反垄断法》及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分析和评估合规风险的来源、发生的可能性以及后果的严重性等，并对合规风险进行分级。根据不同职位、级别和工作范围的员工面临的不同合规风险，对员工开展风险测评和风险提示工作，提高风险防控的针对性和有效性，降低员工的违法风险。
以下为企业在搭建反垄断合规管理体系初期识别公司面临的主要反垄断合规风险，分析、评价合规风险，对风险进行分级，并开展风险防控工作的实践案例。
1.反垄断合规风险的识别
反垄断合规风险识别是进行风险分析和评价的前提条件，企业可以通过对合规风险进行识别和梳理形成合规清单，作为合规风险分析和评价的基础。
企业如果涉及的业务类型和法律关系较为复杂，为保证反垄断合规风险识别工作的全面性和准确性，反垄断合规人员可以在构建反垄断合规风险管理体系初期，引入熟悉和了解各业务领域的合规人员和业务人员共同参与。反垄断合规人员可以采取以下步骤识别、梳理和总结公司业务经营活动中反垄断合规风险。
第一，确定合规风险识别框架。在识别经营活动中可能产生的反垄断合规风险时，为保证风险识别的系统性，反垄断合规人员可基于反垄断法规定的垄断行为类型初步确定合规风险识别框架，具体的风险类型包括横向垄断协议风险、纵向垄断协议风险、滥用市场支配地位风险、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风险以及妨碍监管部门调查违法风险等。
第二，明确具体垄断风险行为，初步形成合规风险事件清单。在风险识别框架确定后，反垄断合规人员可根据反垄断相关法律法规、反垄断行政处罚案例以及司法判例，进一步基于风险识别框架进行细化，对风险类型进行进一步细分，补充具体垄断风险行为表现，初步形成合规风险事件清单，如表1所示。
第三，结合业务实际情况，进一步补充合规风险事件清单。为保证合规风险识别工作的全面性，可以由法务部支持各业务条线的合规组结合公司的实际业务情况，参照具体垄断风险行为，收集和补充与公司业务操作中的风险事件，对风险事件进行概要描述，并注明对接人以便反垄断合规人员后续开展核实工作。细化补充为合规风险事件清单2，如表2所示。
需要说明的是，除法务人员之外，在摸底公司业务领域可能涉及的反垄断合规风险时，有必要使相关业务人员充分参与风险事件识别工作，尤其是风险等级较高的员工，如负责定价和制定销售政策的人员、管理经销商的人员、参与招投标工作的人员、算法推荐技术人员、负责公司对外投资并购交易的人员等。一方面，业务人员是初步识别公司反垄断合规风险最主要的信息来源；另一方面，通过开展风险识别工作，可以使业务人员了解到反垄断监管环境以及业务活动中可能存在的垄断风险。
第四，核实风险事项，完成合规风险事件清单。反垄断合规人员与对接人逐一核实与公司业务相关的风险事件，并对合规风险事件重新进行归类后统一列表，完成合规风险事件清单3，如表3所示。
2.反垄断合规风险的分析
在初步明确公司业务领域可能涉及的反垄断合规风险后，反垄断合规人员可以进一步采取定性方式分析风险发生的频次、原因和再次发生的可能性。根据分析结果，反垄断合规人员可以对公司业务中可能面临的垄断风险进行评价。
3.反垄断合规风险评级
在对公司的反垄断合规风险进行评级时，反垄断合规人员可以依据公司业务场景中是否曾发生与风险事件相同或近似的违法行为、是否曾有反垄断监管执法案例、是否有对该风险的管控方案等，在风险评估中对合规风险进行分级，分级标准如表4所示。
根据合规风险分析与评价结果，编制反垄断合规风险评价清单，如表5 所示。
4.反垄断合规风险防控与应对
在完成风险评估工作之后，反垄断合规人员可以根据风险等级评级，确定需要优先应对的风险事项。针对具体合规风险确定应对措施，并制订风险防控与应对计划方案。应对反垄断合规风险的措施包括：
①制定、完善风险应对规则和管控流程；
②按照合规要求梳理合同模板；
③利用技术手段监测具体的合规风险，例如，定期排查特定业务部门或员工的电子邮件和沟通信息等；
④开展专项活动集中排查风险并进行整改；
⑤进行合规培训与宣传，提高相关部门员工的合规风险意识与应对能力。
举例而言，企业为防范公司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的风险，反垄断合规人员可以制定专门的《经营者集中合规指南》,规定经营者集中预审查机制，要求针对公司参与的投资并购交易，法务部和投资部在交易筹备阶段分析和评估交易是否触发经营者集中申报义务，由法务部出具书面的评估意见，与交易文件一并存档备查。
此外，反垄断合规人员应当实时关注内外部法律风险环境的变化,及时评估和检查现行风险评估和防控体系是否可以确保有效应对和执行。如果企业业务发生重大调整，或者监管环境和经营环境发生变化，合规人员应当视情况决定是否重新进行评估。
小结
企业的反垄断风险评估与防控是保障其合规经营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全面系统的风险识别、分析和分级，可以帮助企业及时发现潜在的垄断风险，并制定精准的应对策略，从而有效降低法律和监管风险。针对不同业务线和职能部门的特定风险，企业应定期开展风险审查与更新，确保防控机制始终与市场环境和监管要求相适应，从而实现长期稳健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