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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恋
那场初雪，因为是初来乍到，还不是多么流畅、展脱，缩手缩脚地下开了，零星的雪花在天地间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雪花落到了地上，马上融化了，变成了晶莹的眼泪。
那场初雨，像丝线，像牛毛，像新娘的手，轻轻地掠过，暖暖的，柔柔的，苍穹之下，一片静谧，细雨落在衣服上，潮潮的，细雨落在嘴角，甜甜的。
那场初恋，有些苦涩，有些甜蜜，有些胆颤心惊，有些毛手毛脚，有些做贼心虚。
初恋是善男信女对爱情迷信的顶礼膜拜，初恋是围城外面的多情男女偷偷的跑到围城里面溜达了一圈，初恋是父母苦口婆心的说不许喝酒却喝了，就是老师三令五申的强调不许抽烟却抽了。
初恋是伟大的，是人生的第一次尝试，犹如从树上的攀援生活到地面上的直立行走，犹如从山顶洞人到半坡氏族再到平原上盖房子，犹如第一次斗胆吃西红柿，第一次冒死吃螃蟹。
学生时代，有惊蛰过后醒来较早的同学朦胧中好像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于是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摸摸扑里扑通掉进了爱河，于是一个人目光呆痴傻笑着，于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看来，成功者寥寥无几，权当是演习练兵罢了。
初恋的时候我们不懂爱情，也许是玉树临风的洒脱，也许是姣好容貌的美丽，也许是热辣滚烫的情话，也许是让人窒息的拥抱。我们不知道春暖花开还有冰天雪地，我们不知道阳光明媚还有暴风骤雨，我们不知道一帆风顺还有暗流涌动，我们不知道浪漫过后就是锅碗瓢盆酸辣苦甜的平凡生活。
村庄里，有很多美丽的传说。张家的儿子还是两眼一抹黑的玩耍年龄，家里给他娶了一个身体已经开始显山露水的童养媳，儿子在大山里玩累了，睡着了，忘记了回家，媳妇不见郎君，急急忙忙去寻找，最后抱着熟睡的郎君回来了。这应该是初恋，一个成熟女子的呵护陪伴和唤醒，等待着自己夫君的长大。李家要给偏瘫的儿子娶妻，请媒人说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拜土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当掀起红盖头的那一刻，才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走下神坛，便是普通老百姓烟熏火燎的普通生活，这女子认命了，为自己的男人生儿育女，这也是初恋，能够为自己男人生儿育女的女人，就是爱情。时光很慢，车马很慢，先上车，后买票，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没有卿卿我我，一辈子就这样下来了。
有些初恋是短跑，短兵相接，很快的结束了。有些初恋是马拉松，风雨兼程，终身陪伴，居然跑了一辈子。
人都是应该有初恋的，没有初恋的人生注定是缺憾的人生。芸芸众生，为了一个情字开始，为了一个情字结束，好像谁都走不出来。
有人说过，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要么是夫妻，要么是情人，要么是路人，这话有些道理。后来有一天发现，老夫老妻后，没有了激情，这男女关系也是可以变得如此纯洁？有些道理的话又没有道理了。开始和异性拉手，有些触电的感觉，慢慢的，好像左手拉右手，是什么时候，自己变成绝缘体了？
当年选择了师范学校，这也是初恋，应该说是父辈教师职业的影响，长大后我就成了你，从此，在讲台上站了40年，不忘初心，无怨无悔。
当年爱好文字，这也是初恋，初二的时候在全县初中生语文竞赛中取得第二名成绩，师范的时候曾经在《少年文史报》上发表过豆腐块文字，从此在字里行间辛情耕耘，至今不渝。
随着一声啼哭，一个婴儿来到这个世界上，睁开懵懂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这是初恋。行将就木的老者奄奄一息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贪婪地重新打量着周围都一切，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这是回光返照，不忘初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都遗忘了，岁月是个神偷，把曾经的记忆偷走了，唯有初恋，刻骨铭心，好像永远忘记不了。
高铁进站了，这是一个熟悉的城市，也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这个城市有过我的初恋，曾经说过再见，后来是再也不见。我已为人夫，她亦为人妻，我有子女，她有子女，我在那个城市生活，她在这个城市生活。好多次有过想看看她的冲动，最后还是放弃了，互不打扰，彼此安好，还是给初恋留一份美好、尊严和珍藏吧……
作者简介：张德芳，中共党员，中学正高级教师，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长期致力于乡土文学的写作，有文字散见于《甘肃日报》、《散文选刊》、《奔流》、《青年文学家》等报刊，著有文集《故乡的神话》、《村庄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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