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锐堂 | 祭父母文
文摘
2024-12-12 20:17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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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锐堂
呜呼！吾父吾母，吾辈弱冠而立之年，气盛矣，欲报养育之恩，怎料天意难敌，栋折榱崩，兰摧玉折，吾父吾母继而痛失矣！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无父曷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民国二十七年，岁在戊寅，清明节后，余寒尤厉，山峦为晴雪所洗，柳条将舒未舒，时至春和景明，吾父出生于牛府老宅，时无霞光罩屋，亦无仙气绕梁矣。吾父幼时即嗜学，天性聪锐，口齿伶俐，深得其祖父宠矣。祖父者德华也，识广德厚而又精通医术，于桑梓办私塾，传道受业解惑，门徒者甚，兼设益生堂，医术非专矣，得时令，疾走深山已采，救死扶伤，惠及乡里。吾父识字习文，必手自抄录，每遇天寒地冻，砚冰饵，四肢僵劲，乃其孜孜矣，不敢有半丝半缕之怠。若夫诵其典籍，开讲释义，引经据典，吾父常立于祖父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恐有遗漏或不明饵。仿临珠算之基础者，弗之慢，刻之勤之，日渐长进也。家众难调，乃人之弱矣，于四二年冬，众口之家裂变，吾父随其父母，拖家带口，居王家洼子矣。新居潦倒，家无浮财，室陋窗寒，土贫地瘠也，吾父年尚幼，习之余，随父兄上山牧之，田下耕作，此乃耕读传家者也。时值五六年夏，吾父参加革命工作。想当年，初为公干，雄姿英发，故夙夜孜孜，惟欲清净。机关之作风，唯雷厉风行，积极进取，敢于担当也。暑往寒来，兢兢业业，诚惶诚恐，未有丝毫疏漏懈怠矣。走村入户，心贴众矣。查其情究其果，实录以报之。接贫济困，鳏寡孤独之人，皆泛爱也。不喜评功摆好，叫苦喊愁，非领导眼中之滑头，更非黎民口中之恶吏也。与人为善，于人无害，谦逊低调，不闹不争，多数人当有公允评价。时值浮夸之风盛也，黎民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吾父天性耿直，恐百姓受苦，寤寐思服，不假也。力单薄，无回转之功，借国家精兵简政之策，于六二年仲夏辞职归农赡亲，辛稼勤穑，力夺畎亩之获，时任洪德人民公社团书记也。吾父返归布衣，正值国家经济困难之时，粗见存立，饥寒犹切，生计未安，百废待兴。一九五八年与母亲结为连理。吾母生育五男二女，存四男一女也。育吾兄弟姐妹，实艰辛备历也。受摧折作磨之苦，母亲因此遘疾难愈矣。父母中间万万之历，皆伤心之史矣。吾辈不忍卒书述之，待吾徐温而吐之。吾父母之为，首推仁爱之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孝敬父母，侍奉双亲，虽无二十四孝之巅，已成众里之典也。博爱泛众矣，远近亲疏，皆其覆载之。故此乡里持正，说法评理，扶正恶疾，调众口是非，媒妁之约者，皆吾父之当公力品也。烹裁缝绣，接受新生者，皆系吾母之功也，此乃吾父母之大德也，众邻评之‘音容宛在，德惠乡里’也，如镜之初拭，又如涓涓矣。合其人格品行，吾辈心中仰之，如日月在上焉。私之爱，小爱也。育子女者难于上青天也，缺衣少食，此吾父母之痛矣。为生计奔波之劳累，时鸡鸣起子夜归，披星戴月，傍夜吾等拥槛等而食之，久而栖，母归也，亦累亦泪耶，一一置于土炕，何时饱食矣，何时弊体也。穷冬咧风，吾父牧羊之深山沟壑之间，足肤皲裂而不知，四肢僵硬，手无知觉矣，常双膝跪炕手伏于下以暖之。食康咽菜，清水充饥之常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吾母终生之殇矣。生产责任制后，饥农犹如久旱逢甘雨，耕田而食，凿井而饮，温饱矣。半夜呼儿趁晓耕，赢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知农家苦，将为田间谷自生，此农夫之实也。家之痛，则大痛也。供吾辈求学之艰辛，难啊！难于蜀道也，逢新学之时，吾母倾其所有，数矣，数矣耶。何日人乎，何日仁乎耶！吾父为筹学费，走借之，常遭冷遇，一度九口之有六求学矣，依父母之躯难当也。惟诚实是德，吃亏是福，思短而益善，护短而永愚，说之不作诳言，事之无遗算也，做之不存欺心，物之无遁形矣。此乃育儿之大法也，吾辈常以之鉴也，恐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损吾父母之德也。承父母之德，吾辈倾心教子育女，均有所获，业已日上，其一女已在清华读研矣。吾辈有生之日，当报大恩，后有言陈，与日俱常。言有尽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汝其知也邪？子悲孙泣泪洒黄土恸有余。呜呼哀哉！伏惟尚飨，恭奉以闻。作者简介：牛锐堂，甘肃环县人，农村中学退休教师，文学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