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背着一大串刚采摘的香蕉和一大串刚砍下来的椰子回家,一个人刚来到热带第一次见到香蕉和椰子的人问:"你把这些背回家做什么呢?";读者当然猜得到回答:吃香蕉,喝椰子水。但是如果这位问问题的人没有吃过香蕉喝过椰子水,他所能看到的只是黄颜色的香蕉皮,和绿颜色的椰子壳而已;也不能怪他问这样奇怪的问题,因为他缺乏直接体验。
但是作为这个背着果实回家的采摘者,我们背回家的有香蕉也有香蕉皮,有椰子也有椰子壳...但是在搬运的路上,我们不要变得越来越迷糊,把香蕉皮和椰子壳当成了搬运的目的。
练习瑜伽体位法,我们就是在把香蕉和椰子带回家,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可能离开香蕉皮和椰子壳。什么是香蕉皮和椰子壳?就是我们在瑜伽垫上和教室中"做"的事情,也就是我们的体位法,序列,动作,身体,呼吸,唱诵,打坐....... 什么是香蕉肉和椰子水?就是我们的直接体验,发生在神经系统,心灵和气质上的感受和变化。一个人可以看到我们在"做"瑜伽,因为香蕉皮椰子壳是可以看到的,但是我们无法告诉他"瑜伽"的滋味,他必须亲自练习亲自体验亲口尝一尝香蕉或椰子的滋味。
练习瑜伽当然不是完成体位动作的数量和质量,甚至也不止是修复疗愈身体或放松紧张情绪。瑜伽赋予你直接创造内在体验的能力。其实这很容易理解,但是却极容易被忘记。想想你刚开始练瑜伽那一周,你去上了某一种瑜伽课,比如练了几个拜日A, 甚至只是做了一些呼吸练习,或者在跟老师口令引导放松,然后你整个人都好多了。不知道大家的情况,反正我自己正是因为这个"好多了"的感觉而再次回到教室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地练起阿汤来的。
"感觉好","感觉好多了"其实就是"瑜伽",类似吃香甜的香蕉和喝鲜美的椰子水。感受自己的内在体验总是有效的,这比任何其他事情都更可靠。只要是你不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 (比如完成,精进,解锁,拿下,这个撒那那个撒那,序列完整不完整,练的时间多久...)把自己的身体搞得很疲惫很痛苦,做完瑜伽后你都保证会感觉更好。如果没有感觉更好,肯定你满脑子都是香蕉比别人的小,椰子壳也不如其他人漂亮,要多背一点回家而身心疲劳反而迷失了背这些到底是为啥。
其实道理就这么简单,内在感觉常态的不好,一个人就会有更多的健康问题,也会更频繁地看医生,也会给家里人带来更多的负担。但是如果一个人内在感觉好,满足和快乐,那么不管其身体实际上有没有各类医学状态,他都不会抱怨太多。实际上他真的不会那么痛苦!
所以我们内在的感受很重要。事实上,这是唯一真正重要的事情。一个人会为了改变其内在感受而彻底颠覆自己的生活。比如练习阿汤的人很多喜欢轻食,早睡,很多生活方式会因练习而发生改变;早起去Mysore只是一个媒介,真正重要的是这样做带来每日综合的内在感受"谁好谁知道"。
这不仅仅关乎于练习者,还关乎于世界;想想当你快乐或充满爱时 - 你如何对待别人?而当你生气、焦虑或悲伤时 - 你的行为如何?你的整个世界都被你的内在体验所影响。因此,你真的有能力通过操纵自己的状态在世界上做出真正的改变。当你照顾好自己时,内在喜乐之时,你就是在为世界做爱的布施。
世界上可以让人取得大小"确幸"的东西千千万, 但是唯有瑜伽值得依赖,因为瑜伽练习会使你内心感到非常充实,以至于你不再需要或渴望之前想要的东西。大多数欲望实际上恰恰是源于你不快乐的感觉。“如果我去看电影,那我会感觉好些。”,“如果我买一辆新车,那我会很快乐。”;“如果我搬到山上/找到一份新工作/找到爱我的伴侣/喝这个奶茶/吃一个冰淇淋.....那我就会感觉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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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欲望来自于内在的不快乐感。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试图将那种内在感觉变成快乐或喜悦的一种尝试。但是练习瑜伽之后你可能会发现你真的不需要吃那个冰淇淋—因为你已经感觉很棒。
你在世界上追求的其他所有东西都是“依赖性欢愉”,因为你的快乐感受依赖于某些外部事物(或人)。外境依赖的欢愉有三个大毛病:
一个毛病就是短。你能实现的每一个愿望只能让你感觉良好一段时间 - 不幸的是好感觉会转瞬即逝而且一次比一次短 (效益递减);比如有人兴冲冲地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个特别想要的东西,但是甚至在快递还没有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兴味索然。不信自己静思一下就会发现,你这辈子到此为止所做的任何事情大概都没有给过你永久的快乐感。你已经在人生的好多年一次一次地证明了这一点。然而,你仍然继续试图通过满足你的欲望来创造幸福?
第二个毛病就是它总是不完整,不通透。无论一个特定的东西可能多么令人满足,它都是不完整的。因为任何特定的得到都解决不了那个citta vritti - 浮动的心念,总会有嘁嘁喳喳的焦虑的内在声音小声在你脑子中嘀咕:怕这也不可靠吧,马上就没有了吧,那个人的怎么比我还多.....
第三个是有副作用。寻欢宿醉就不用说了,就连最普通的刷抖音小红书也会侵蚀你的大脑,破坏专注力。你可以过度做很多事情,甚至是工作、锻炼和人际关系。有百万种创造性的方法可以让你沉迷于自我破坏 — 所有这些的初衷其实都是为了寻找幸福。
而一旦你把瑜伽的目导专注于内在感受,你就可以随时创造出一种独立于外境的平静、满足和喜悦的内在体验。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只要做适当的瑜伽练习,你的内在体验就会改变。你会感受到这种不依赖外境的独立的幸福感在你内心升起,你能够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态度进入生活。
当然,瑜伽带来的内在力量还不止于此:随着你的瑜伽练习的继续,你的内在体验也会变得更加深刻和更加令人满意。身体的隐秘层张力释放开始在你的身体中创造一个新的舒适水平,随着你不断练习 - 你体验到身体上更深层次的喜悦,这促成了所有三个层面:身体、心灵和情感的深刻疗愈。在很多着重于内在的修行中,练习者甚至可以看到内在的光和颜色或者闻到虚空中的异香,还有许多其他惊人的内在体验会悄然发生。这是源于在很多瑜伽练习过程中脊柱和脊髓会得到有效的刺激。你的脊髓是你体内电能量流动的主要通道,即流经你的神经系统的能量。一旦你的脊柱减压,能量就会更直接地流动。你的大脑是你的脊髓的延伸;两者都是由相同的灰质细胞构成的。当你的脊柱减压时,你的脊髓和大脑就像乐器一样被“调音”,它们开始以全新的方式运作。这些新开启的压电流现在可能流经与你的大脑中的感官知觉相关的区域。当这种能量流过你大脑的视觉区域时,你在内部看到光或颜色。当它流过听觉部分时,你听到内部声音。当这些电流流过你的脊柱时,它们通过全身的神经分支出去,并在你的整个身体中创造出一种可感知的身体极乐感。这些都是真实的体验,它们作为瑜伽道路上的路标,向你显示你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但是光或其他内在现象并不是瑜伽的目标。也有许多瑜伽修行者陷入内在感官现象的陷阱,因为这些内在体验是如此神秘和高大上;可是痴迷内在感官现象要比痴迷体位法的轻盈和漂亮更为危险,外部的痴迷有可能"走火",但是内部的痴迷更有可能"入魔"。其实那些东西反而是临时性的,随着你继续你的练习,你深入挖掘,这些感官乐趣也会逐渐消失。
你内在探索的最终目的是发现你自己真实存在的本质。它在每个人中都存在,它已经在你内部。它是成为一切存在本质的那个精华。你在自己内部找到了那个一。तदा द्रष्टुः स्वरूपेऽवस्थानम् ॥३॥ tadā draṣṭuḥ svarūpe’vasthānam 我和自我内在本性合一 (《瑜伽经》1.3) 这时候再睁开眼睛向外看,就认出每个人和每件事都是那个内在本质的另一种形式。每一个个人和事物都是"我"的另一个自我形式 - 一种在生活中持续经历着不断的快乐和爱的内在体验。
于是你就会轻声念出:namaste (我看到了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