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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今天又是哪边酸？”我一边笑着问，一边熟练地卷起袖子，把手掌搓热。
婆婆坐在沙发上，靠着厚厚的靠垫，慢悠悠地说：“还是肩膀那块，最近总觉得硬邦邦的。”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眉眼间总带着些疲惫。
这已经是我给她捶背的第183天了。
刚开始，她提出让我每天给她捶背时，我心里其实有点别扭。
我一个上班族，每天工作到筋疲力尽，回到家还得伺候人，心里难免有些怨气。
但转念一想，婆婆一个人守着老房子，公公早些年去世了，儿子又总在外地出差，我这个儿媳妇能多陪陪她，也算是尽点孝心。
“别敷衍啊，用点力气！”婆婆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知道啦，妈，我可是专业‘按摩技师’了，您看我这手法。”我故意逗她，手上的力度却一点没减。
她笑了一声，没再说话。窗外的夕阳斜照进来，落在她头发上，灰白的发丝泛着柔和的光。我突然发现，她的头发比半年前又白了许多，肩膀也比之前更瘦了些。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问她：“妈，您这么喜欢让我捶背，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要不哪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总是摇摇头：“不用，就是年纪大了，骨头老化了，哪儿都不舒服。”
我也没再多问，这样的“仪式感”也让我们的关系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婆婆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最近，她会时不时跟我聊起从前的日子，有时候甚至会问我一些关于我爸妈的事情。
我发现，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老人，其实心里藏着很多柔软的东西，只是她不轻易说出口。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给她捶背。捶完后，她突然从沙发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这是给你的。”
我愣住了，接过来仔细一看，是一份房产证的复印件。
“妈，这……什么意思？”我有些发懵。
婆婆抬起头，眼里有些湿润：“我这把年纪了，能活几年？你们小两口平时工作忙，我知道你经常累得腰酸背痛，但这半年，你每天都陪着我、给我捶背，我心里明白。房子你们以后住，也别推辞，这是我一点心意。”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我却听得心里一阵酸涩。
“妈，您别这么说，我们给您捶背是应该的，房子什么的……”我话还没说完，她摆摆手，打断了我。
“你别说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活到这个年纪，最懂人心。你是真心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房子给你，你们以后不用再为买房的事发愁了。我也就能安心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手里的纸张微微颤抖。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婆婆每天让我捶背，不只是为了缓解酸痛，更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观察我的心意，试探我的孝心。
后来，我还是没能说出半句推辞的话。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眼泪不知怎么就悄悄滑了下来。有人说，婆媳关系难处，但有时候，婆婆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她渴望被陪伴，被关心。那张纸，不是责任，也不是负担，而是她对我最深的信任和爱。
从那天起，每晚给她捶背，成了我最期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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