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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的那天，天灰蒙蒙的。我守着一张泛黄的账本，手指颤抖着，却没敢翻开。我知道，这本账本可能就是我这二十五年婚姻的全部答案。
我是林秀，五十六岁。
二十五年前，我和前夫离婚，带着五岁的儿子远走他乡。
那时，我遇到了现在的老伴李建国。
他比我大十岁，刚丧偶，带着一个七岁的儿子。
我们是彼此的救命稻草。
他需要人照顾，他的儿子需要母爱，而我……需要一个肩膀。
一
结婚后，我辞了工作，搬进了李建国的小院子。
他身体不好，常年咳嗽，药罐子成了家里最显眼的摆设。
他的儿子李明成绩不好，脾气却大。
我咬牙教他写作业，帮他洗衣做饭，甚至因为他打架赔了好几次钱。
我的亲生儿子小磊只能被我一次次搁置。
我总想着：“等李明懂事了，小磊吃的苦，我一定补回来。”
可时间久了，我发现，这个家好像是我的独角戏。
李建国身体好了些，开始出去打零工，却从不把挣的钱交给我。
我问他，他就甩一句话：“家里有吃有喝，钱花哪儿了？”我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攒着从娘家借来的那点钱，贴补家用。
二
李明大学毕业那年，李建国特意给他买了辆车。
我问他哪来的钱，他说是借的。
我一边帮他筹钱还账，一边想着，小磊呢？
我儿子连学费都是我偷偷攒的。
他却轻飘飘一句：“小磊有你妈管，明明只有我这个爹。”我气得眼眶发红，却还是忍了。
后来，李明结婚了，李建国卖了老家的老房子，说要给儿子凑份子。我问他：“我们以后住哪儿？”他只回了一句：“你操那么多心干啥？”
搬进出租屋的那天，小磊打电话问我：“妈，你什么时候能陪我吃顿饭？”我愣住了。二十年了，我连他喜欢吃什么菜都不知道。
三
去年李建国查出了肝癌。病床上，他拉着我的手说：“秀啊，这些年亏欠你太多了。”我以为他终于懂了，可他最后一句却是：“明明的事，你多操心。”
他走后，我给他办完后事，等着李明来接管一切。可等来的，是一份遗嘱：两套房子、一张四十万的存款卡，全留给了李明。而我，只得到了一沓账本。
我翻开账本，才明白整件事的真相。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他这些年为李明花的每一笔钱：学费、婚礼、房子首付……甚至连那辆车的油费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属于我的，只有最后一页，寥寥几行：
“秀，二十五年，谢谢你。”
我合上账本，眼泪落了下来。我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每次都告诉自己：再等等，他会懂的。可现在，我才知道，他从没把我当成家人。
四
几天后，李明来拿遗产。他对我说：“账本你看了吧？我爸生前就安排好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我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是啊，本来就是你们的。”我转身离开了那个家。
回到出租屋，我拨通了小磊的电话。他在那头喊了一声：“妈。”这一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哽咽着说：“小磊，妈欠你太多了，接下来，咱们好好过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句：“妈，我等你很久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人生最不能亏欠的，永远是自己真正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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