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也就是9月6日,31岁的小飞迎来了人生的新章节。
远离湖北崇阳1300公里之遥的云南宣威,在两家分别位于贵州和云南的婚姻介绍所的牵线下,他与一位相识不足十四小时的本地女士缔结了婚姻。
带着比自己年长三岁的新娘返回故里仅仅四日后,对方却强行想要离开。
面对可能遭遇的情感与经济双重损失,9月11日晚餐过后,小飞独自一人步入屋后的夜色中,手中紧握着装有三瓶农药的黑色塑料袋。
在小飞与女方结婚前,他未曾知晓,对方于8月27日刚刚领取了离婚证。
根据警方调查,女方不仅拥有这两段婚姻史,还曾经历过一段非婚同居生活,并有吸毒及偷窃的前科。
2600公里的距离、27.8万元的花费、四份婚恋协议、两份承诺书、一张结婚证,以及三瓶农药,共同绘制出小飞生命最后八天的生活轨迹。
闪婚
小飞的父亲为了儿子婚姻大事,从外地叫回两个女儿。
牵线人是父亲在崇阳认识的,2012年小飞退学后曾做保安,后进工厂打工,父亲收废品多年。
今年9月4日,牵线人带小飞和家人去贵州威宁“找老婆”,牵线人一年前结婚,老婆来自贵州,接应的是牵线人妻子的“小姨”,当地婚介所股东。
五天行程密集,9月4日中午抵达威宁,看了五六个人照片,大多不合适。
9月5日下午通过云南宣威联系到合适女孩,双方见面后都觉得满意。
婚介所提议小飞给女方发1314元红包,并准备彩礼28万,家人讨价还价到27.8万。
约定先付牵线人10万元,再由其转给贵州婚介。因银行卡限额,小飞分两次转了10万元给牵线人。
9月6日小飞的大姐在贵州婚介所陪同下通过取款机和农信社转了5万元给婚介所并取了2万元现金现场给对方。当天晚上我父亲又给了女方1万元现金。
从9月5日晚上到6日上午10点共转了22.8万元。
上午10点半小飞去做婚前体检,并在中午12点左右由婚介所工作人员带领去云南宣威领结婚证。
9月7日凌晨00:23最后一笔4.8万元通过支付宝转账完成“跨省闪婚”,总花费达27.8万元。
在婚介所和民政局拍摄的合影照及视频中,31岁的小飞显得腼腆羞涩,而比他大三岁的女方则落落大方、笑容甜美。
大姐回忆,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9月5日晚上,弟弟表示喜欢女方。
协议
按照贵州当地婚介所的流程完成转账后,小飞在与女方领证前夕,于婚介所内签署了一份“一式四份”的“婚恋协议”。
该协议由男女双方及两家分别位于贵州和云南的婚介所共同作为四方签署。
这份长达三页A4纸的协议开篇明确指出,双方是基于自由恋爱自愿结合,未受任何外界干预;并详细规定了几种彩礼退还的情形。
根据协议,男方需一次性支付给女方家庭彩礼10万元。
协议中约定的10万元彩礼,女方称只拿到7万元,另外3万元给了云南当地的婚介所。
男女双方还签了承诺书,注明介绍人劳务费不退。
二姐回忆,贵州当地婚介要求签协议才能领证,并隐瞒男方给女方的钱。
在贵州和云南的花销共31万多,其中15万是临时借的。
领证后,女方要求买4000多元金戒指,不愿带男方见家人,直到9月7日凌晨才见面,要求见面礼每人1800元。
但是见面时,女方父亲总是用手遮脸不太想说话,女方也未告诉父母已领证。
回到老家前,小飞和家人期待未来美好生活。
要离婚
事后,二姐乘高铁先一步返程,而9月8日凌晨,父亲、大姐、小飞和他的“云南新娘”则随那位牵线人驾车再次跨越1300多公里的长途跋涉,回到了崇阳老家。
在接下来的四天里,“新媳妇”始终未曾踏出房门一步。
小飞妈妈回忆说,“儿媳”一直在房间里,没有洗漱过,没有换过衣服,也没有出过房间。
小飞面对对方不断加码的要求:房子装修要在十一前完成,原本商定的三金变成五金并催促购车。
小飞解释经济困难后,对方提出离开三个月。
贵州婚介所要求再付7万元,否则女方回云南。
家人面前小飞沉默,二姐劝解时女方表示无感情想离婚但保持联系培养感情后再复婚,并抱怨被骗因小飞家太穷。
对方拒绝去云南提议,坚称已结婚无信任。
二姐意识到闪婚错误,女方仅是无理取闹逼退。
自杀
小飞8月5日从浙江宁波回到崇阳县肖岭乡收房,特意请假并联系了在武汉工作的表姐。房子去年贷款买,面积120平,总价53万元,首付中包括表姐给的10万元。
他在宁波打工收入每天230元,全勤奖金300元。
小飞性格内向,家里条件差,家人攒钱买房。他从未谈过恋爱,家人安排过几次相亲未果,父亲提议去贵州找媳妇后他妥协。
表姐不敢去参加他的葬礼,直到10月3日才看望父母。
家人没察觉异常,小飞曾在新媳妇到家第二天要黑色塑料袋装农药瓶。
9月11日傍晚六点半,小飞在无人荒地喝下一瓶半农药,打电话给父亲说“我死了”,二姐通知家人并报警。
大姐先赶到,质问“弟媳妇”:你把我弟弟怎么了?两人出去寻了一圈,没找到人。警方和邻居也在四处找人。二姐赶到后,发现“弟媳妇”也不见了,最后在二楼楼顶发现对方满身“药味”,赶紧送医后,“发现胃里没有农药,只是衣服上有。”
最终是父亲赶回后找到了儿子,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人不行了。”
立不了案
在接到报警后,崇阳县警方立刻启动了调查行动。“我们深入调查了女方整整一天一夜,最终排除了骗婚的可能。如果真的是骗婚,双方之间必然会有联系和逃跑的计划。”
崇阳县公安局内的一位工作人员介绍道,“当时我们将这位女士暂时留置在这里,彩礼10万元中已经花费了2万多元,她承诺尽量退还剩余的七万多。”
9月13日,随着警方调查的结束,“云南新娘”悄然离开了崇阳,没有和小飞的家人告别。
肖岭乡政府、司法所、警方随即组成专案组赴贵州、云南两地进一步调查。“到达当地后,我们与当地警方分享了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希望他们能立案侦查并追责。
经过审查和讨论,当地警方表示‘无法立案’。
专案组成员之一、肖岭乡司法所负责人在10月11日介绍说,专案组在当地花费了五六天时间,从法律和情理的角度展开沟通,最终促使婚介所退钱,并额外支付了一万元赔偿。
该负责人指出,在当地,类似事件屡见不鲜,但立案侦查面临重重困难,“毕竟双方已经领取了结婚证,且签订的协议也是出于自愿。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报案众多,但真正能够立案的寥寥无几。
专案组未能见到小飞的“闪婚新娘”,“对方拒绝与我们见面。”当地警方透露,女子在8月27日刚刚拿到离婚证,距离她与小飞领结婚证不到十天,并且之前还有与人非婚同居的经历。
此外,当地警方还告诉专案组,这名女子曾有吸毒和盗窃的前科。
通过专案组的努力协调,小飞一家最终追回了27.8万元中的24.6万元。“仍有4万2未追回,对方打了2万元的欠条,等款项付清后,我们将提供死亡证明解除婚约。”小飞的大姐说。
小飞生前所在的村庄中,像他一样未婚的人超过30名。
当小飞遭遇不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当地,崇阳县青山镇的一位曾任村第一书记的干部回忆道:“我曾深入调查过村里的情况。”他指出,在这个农村地区,适婚年龄却难以找到伴侣的现象“相当普遍”。
据该镇干部统计,在约有3000人的村落中,30岁以上未结婚的男性多达60至70人,占比2%至3%。大多数村子都面临类似情况,原因主要包括性格较为内向以及部分属于低收入群体。
有男孩子的家庭都着急儿子的婚姻问题,但是应该也要理性点,像小飞这种明显是买卖婚姻,是最容易上当受骗。应该从思想观念上,政府要引导正确的婚恋观,严厉打击包办婚姻,父母干涉婚姻。严谨收取彩礼。各位未婚大龄青年应该更多的在就业,个能技能方面多学得一些支持和培训。男孩子个人能力强了就业稳定了,才好找结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