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ICC裁决 | ICC视角下国际货物贸易格式合同的有效性认定

2019年8月21日，Lacrosse就Calcio的起诉状提起动议要求仲裁庭认定其无效。2019年10月1日，Lacrosse在其申请人回复中反对了Calcio的反诉请求。

仲裁庭最终允许了Calcio的反诉请求，但是将其范围限制在Lacrosse的请求范围内。在2019年9月6日的《答辩状及请求提供文件》中，Calcio提交了两个新的诉求，一个修改的诉求，以及放弃了之前的一个诉求。根据《国际商会仲裁规则》第23（4）条的规定，Calcio在职权范围（Terms of Reference）已经确定之后提交其修改的反诉请求，不符合时间要求。本着公正和高效的原则，仲裁庭讨论后决定限制Calcio的反诉请求在Lacrosse的诉讼请求范围之内。即，仲裁庭只考虑Calcio 就本次仲裁中涉及的未支付订单的折扣和佣金诉请。

6.1 Calcio构成违约

如前所述，Calcio认为《信贷协议》无效是因为其违反了《魁北克宪章》，而且，Calcio认为其提出诉请的时间是合适的，因为俄勒冈州合同行为的诉讼时效是6年。

Lacrosse则认为《信贷协议》有效，且Calcio并未根据该协议支付订单金额。而且，Calcio在2018年11月承认其拖欠Lacrosse126,345.45美元。根据俄勒冈州法律，未能否认债务同样可以推断出双方的合同关系。Lacrosse认为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信贷协议》有效，且Calcio违反了该协议约定的付款义务。根据《信贷协议》第7条，Calcio应在Lacrosse发票言明的付款期限内付款。

6.2 Calcio无权获得佣金

基于2017年7月20日的竞标，Calcio认为其有权获得19,775.54美元的佣金。Calcio表示，若没有其努力，Lacrosse不可能获得相关订单。一开始是Calcio推荐了Danner靴，并且在Lacrosse的竞争对手Work Authority错误中标时进行了干预。Calcio表示Lacrosse的代理商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当竞争对手拿下投标并即将提供非Danner靴、而该投标又明示要求提供Danner靴时，Lacrosse的代理商们也并未做任何干预。

Lacrosse认为Calcio无权获得佣金。Calcio并不是Lacrosse的代理商：Lacrosse并没有同意与Calcio的代理关系，也没有任何权力控制Calcio。而且，Lacrosse没有任何明示或默示给付Calcio佣金。在俄勒冈州法律下，默示协议的证明需要满足（1）给予了好处；（2）接受方意识到受到了好处；（3）接受方获得该好处是不公平的。本案中Lacrosse没有从Calcio处获得任何好处。同样，Lacrosse还提出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Lacrosse从未许诺支付佣金给Calcio，且Calcio已经知晓无法获得佣金。Lacrosse并未不当得利。《信贷协议》并未允许支付佣金给Calcio。实际上，根据《信贷协议》第12条约定，Calcio可以自己决定销售价格，其只为Calcio自己销售。《信贷协议》第13条约定，Calcio并不是Lacrosse的代理商，不管为何目的，都无法对外代表Lacrosse。因此，Lacrosse没有向Calcio支付佣金的合同义务。

仲裁庭认为，在2017年，Calcio促使英属哥伦比亚公共安全部发布投标信息采买Danner靴，最终Calcio获取了该标书并从Lacrosse处订购了该批货物。因而Lacrosse确实从Calcio促使投标采买的行为获利。但是Lacrosse并未不当得利，因为正如《信贷协议》第12条所述，Calcio的销售行为完全是其自身行为，且Calcio完全可以自主定价，而该协议第13条又明确表示Calcio不是Lacrosse的代理商。因此，Calcio没有理由期待Lacrosse的付款，Lacrosse亦没有任何理由预料要支付佣金，社会对人身安全和支付安全的合理期望也不会因为Lacrosse没有支付而落空。

因此，Calcio无权获得合同法下佣金，亦无法获得不当得利的赔偿。

6.3 汇率波动不影响Calcio的付款义务

Calcio表示在2018年3月开始，因为美加汇率波动，其在多个场合都向Lacrosse申请过减免救济但均被拒绝。Calcio声称这属于财务困境。

Lacrosse表示，如前所述，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由于美加汇率波动，即使Calcio向Lacrosse申请调整价格，但《信贷协议》第3条约定此类风险由Calcio承担。因此，Lacrosse并没有义务给予Calcio任何调整。根据《信贷协议》第3条，Lacrosse可以随时变更产品价格，且购买价格应当以美元计算，不扣除任何汇率或转换费用。

虽然根据《合同法重述》第二版第261条，合同生效之后，一方当事人非因其自身原因而履行不能，而该事件的不发生是合同订立的基本假设，那么该当事人在合同下的履约责任应被取消，除非合同的语言和情形标示了相反的规定。但仲裁庭认为，虽然没有汇率波动是《信贷协议》的基本假设，但是该协议并没有免除Calcio的付款义务。

因此，Calcio付款义务不能因汇率波动而获得调整，《信贷协议》并未免除Calcio因汇率波动而产生的付款义务。

6.4 折扣价格，价格歧视，串通投标以及限制竞争行为

6.4.1 Calcio有权获得折扣价格

Calcio认为Lacrosse通过只给英属哥伦比亚省一个“备案经销商”折扣价格来歧视Calcio。如果只有“备案经销商”获得10%的折扣，或者每双靴子省16美元，那么对其他的竞标者将有非常不利的影响，因此不仅违反了加拿大反竞争法第45.1条，还违反了加拿大自由贸易协议（ALEC），加拿大1867年宪法，谢尔曼反垄断法，克莱顿反垄断法，帕特曼法，俄勒冈反垄断法。

Calcio表示，招标要求是两年，投标者必须在两年内将价格保持在每双靴子298美元到302美元之间，但是由于加元汇率暴跌，保持这样的价格根本就没有办法盈利。Calcio表示在2019年2月到3月间，他每双靴子都要损失7美元利润。这就导致了不同购买者之间的价格歧视、垄断、独家交易协议、搭售安排以及大幅降低市场竞争的并购。与位于加拿大的所有其他竞标者相比，所谓“备案经销商”从每双靴子售价约16美元（16美元）的平均折扣中获益。这对其他投标者来说非常不利，违反了《竞争法》和《加拿大自由贸易协定》。Calcio因为没有折扣，所以在提供产品给英属哥伦比亚省的矫正中心的过程中遭受了财务损失。Calcio认为这属于串通投标，违反了限制竞争法。

Lacrosse认为根据《信贷协议》，Calcio没有享受任何折扣，Calcio引用的法律都不适用本案，且Calcio没有任何证据证明Lacrosse串通其他方并对Calcio的商业造成不利影响。再次，Lacrosse认为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Calcio并没有证据证明Lacrosse串通投标或违反了竞争法，也没有证明其实质性地受到了垄断行为的影响。但是，Calcio有权基于合同的实际履行获得折扣价格，而且，即使Lacrosse的行为并没有到实质违反竞争法的程度，但确实减少了公开投标的竞争性。《信贷协议》中并没有关于折扣价格的明确约定，但是其中第3条约定Lacrosse的产品价格可根据产品的型号、款式和数量而变化，Lacrosse保留其变更价格以及报价的权利。且Lacrosse可以自己决定提供折扣价格给特定买家。若提供了折扣价格，那么该买家或者零售商就属于享受该折扣的“备案经销商”。根据俄勒冈州法律，仲裁员可以解释模糊的合同条款。《信贷协议》第3条中的术语“价格”、“类型、款式和数量”以及“改变其价格”对于Lacrosse是否可以出于任何原因使用价格折扣、以及对“备案经销商”的价格折扣，都是含糊不清的。因此，仲裁庭通过双方合同的履行来解释第3条约定的价格折扣。

根据《统一商法典》1-303(d)，合同履行过程可以用来解释合同的含义。《统一商法典》1-303(c)规定在合理情况下，合同履行过程应被解释为与合同明示条款相一致。根据《信贷协议》第18.1条明确约定贸易习惯和之前的经销行为不能用来解释本次的协议，但并没有表示合同履行过程不能用来解释合同。因此，履约过程可用于解释《信贷协议》第3条。

《信贷协议》的履行过程表明Calcio是应获得折扣的。Calcio获得起始折扣是5%，在2016年公共投标项目中获得的折扣是7%，在2017年春为销售12双和48双靴子分别获得4%和7%的折扣。仲裁庭发现，Lacrosse靴子不同型号的价格不同，而7%，5%，3%的折扣主要是基于订单型号和数量，并根据双方的历史交易来区分适用的。Lacrosse的“备案经销商”获得5%到10%的折扣价格，根据合同履行过程，Calcio 2017到2018年与英属哥伦比亚省的矫正中心的订单应享受5%的折扣，但由于Calcio未能及时提交修改的反诉请求，该折扣不适用于Calcio要求的395,512.76美元。合同履行过程还符合诚信原则并遵守公平交易的合理商业标准。Lacrosse仅向特定地区的一个“备案经销商”提供价格折扣的做法引发了诚信问题和遵守公平交易的合理商业标准的问题尤其该做法还涉及公开投标，并且买方还因只有一个经销商获得折扣而在这一公开投标损失了金钱。

6.4.2 无证据证明Lacrosse构成串通投标

Calcio认为Lacrosse涉嫌串通投标，违反了1985年加拿大竞争法案第45(1)条和第47(1)条。

Lacrosse认为其并没有进行串通投标的行为，而且Calcio并没有提供证据证明Lacrosse与他方合谋损害了Calcio的利益。同样的，Lacrosse再次重申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根据Mitsubishi Motors Corp. v. Soler Chrysler-Plymouth, Inc.一案，美国最高院判决国际商事贸易中有效的仲裁协议包含的有关谢尔曼法案的诉请是可以根据联邦仲裁法案进行裁决的。在美国，串通投标是一项民事指控，指投标者之间的串通合作损害了投标程序，是一种限制竞争的行为。谢尔曼法第一条的串通投标行为还是一种联邦犯罪，但刑事犯罪并不在商事仲裁庭的管辖范围内。Calcio也只要求民事赔偿。根据在Twombly案中适用的标准，申请人需要提供充足的事实表明请求和救济的合理性（plausibility）。

加拿大的反垄断法属于强制性公共法律，Lacrosse除需满足美国和俄勒冈州的反垄断法要求，还需要符合加拿大的反垄断法。加拿大的反垄断法规定反垄断事项是可以仲裁的，申请人或反诉申请人需要提供民事证据证明可能性（robabilities）。

加拿大竞争法适用于影响到加拿大商业，或受影响的市场位于加拿大境内或境外，且至少当事人中有一方是加拿大公司的情况。本案涉及加拿大商业，货物排他地销售到加拿大市场，因为本案仲裁庭必须适用加拿大竞争法。根据加拿大竞争法，串通投标需要满足：（1）存在公开招标；（2）两个或两个以上投标者之间存在协议，约定其中一方或多方不提交投标或撤回投标，或者两个或多个通过协议或安排提交投标；（3）投标针对公开招标；（4）招标前或者招标时，招标人并未意识到有协议或安排的存在。

本案并没有串通投标的相关证据。双方没有提交证据表明Lacrosse与另一方就英属哥伦比亚省公共安全部发起的同一公开招标达成协议。Lacrosse也没有根据各方之间的协议撤回报价或提交报价。此外，Calcio和Lacrosse没有参与联合竞标。事实上，Lacrosse拒绝给Calcio折扣，这并不是串通投标的决定性因素。美国谢尔曼法案第1条禁止串通投标，该行为构成要素与加拿大竞争法的要求相类似，推理和结论也相似。

因此，仲裁庭认为其有权决定反垄断事项，根据美国法律、俄勒冈州法律以及加拿大法律，本案并不涉及串通投标。Calcio并没有提供足够证据证明Lacrosse串通投标。

6.4.3 Lacrosse没有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Calcio认为，Lacrosse拒绝Calcio对公开竞标的订单折扣价格，只给指定的“备案经销商”折扣价格的行为，以及Lacrosse参与了一项旨在固定价格的计划，使自己成为价格串通的同谋的行为，不仅违反了加拿大竞争法，而且还违反了谢尔曼反垄断法、克莱顿反垄断法和Robinson Patman法的规定。

Lacrosse抗辩称其并没有进行任何串通行为，《信贷协议》中没有赋予Calcio享有任何折扣的权利。Calcio引用的所有法律都不适用本案，且Calcio没有任何证据证明Lacrosse与他方合谋损害了Calcio的利益。再者，Lacrosse再次重申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加拿大竞争法第79（1）条规定了竞争法仲裁庭在认定禁止限制竞争行为的三个要素：（1）一名或多名人员在整个加拿大或其任何地区实质上或完全控制某一类别或某种类型的业务；（2）该人或这些人已经或正在从事限制竞争的行为；以及（3）其行为已经、正在或可能具有实质上阻止或减少市场竞争的效果。俄勒冈反垄断法第646.730条规定：任何垄断或试图垄断的人，或与任何其他人联合或共谋垄断贸易或商业的任何部分，都违反反垄断法。第646.725条规定：任何合同，以信托或其他形式的组合，或限制贸易或商业的共谋都被视为非法行为。

本案中，没有证据证明Lacrosse构成加拿大或俄勒冈州竞争法下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若Lacrosse的折扣政策创造了一个垄断公司并为Lacrosse自身利益分销其产品，且不许“备案经销商”转销售其产品，那么就可能违反竞争法要求。很难想象大约540双Danner靴会对垄断加拿大的靴子市场产生什么影响。没有证据表明Lacrosse在加拿大市场有垄断地位，Lacrosse并没有设定限制竞争的市场条款，也没有证据表明Lacrosse有可能获得垄断权。

因为Calcio并未证明其受到垄断的实质性伤害，也没有表明其受到限制竞争行为的损害，而且Calcio并没有证明Lacrosse很有可能构成加拿大竞争法下的滥用其支配地位，或与他人共谋构成俄勒冈反垄断法下的垄断商业和贸易的任何部分，因此，Lacrosse没有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6.4.4 价格歧视

如上所述，Calcio认为Lacrosse在公共投标中拒绝给Calcio价格折扣，而是将折扣给予一个“备案经销商”Lacrosse的行为构成价格歧视，违反了加拿大的反竞争法、加拿大自由贸易协定（ALEC）、1867年加拿大宪法、谢尔曼反垄断法、克莱顿反垄断法，第137号Robinson Patman法和俄勒冈州反垄断法。此外，根据10月22日提交的证据，Lacrosse愿意同意48双的单笔订单打10%的折扣，但坚持拒绝为1700双以上的订单打任何折扣。这一行为不符合逻辑。

Lacrosse抗辩称其并没有进行任何串通行为，《信贷协议》约定Calcio不享有任何折扣。Calcio引用的所有法律都不适用本案，且Calcio没有任何证据证明Lacrosse与他方合谋损害了Calcio的利益。再者，Lacrosse再次重申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俄勒冈州法律第646.040章禁止大幅减少竞争的或在任何商业领域造成垄断的价格歧视，也禁止损害、破坏或阻止了与任何授予或故意接受这种歧视利益的人的竞争，或与其中任何一方的客户的竞争。此外，可起诉的价格歧视必须对竞争产生不利影响。该条进一步规定了在以下案件中存在价格歧视的可能情况：制造、销售或交付成本存在差异的情况、或者为了获得非歧视性客户的情况、或为了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条件进行价格变化的情况。

Calcio关于价格歧视的诉求并不够充分，不能表现Lacrosse的价格政策对竞争产生了不利的影响，而且没有证据显示Lacrosse在英属哥伦比亚的“备案经销商”曾在英属哥伦比亚矫正中心的同一竞标中，或意图在未来竞标中参与竞争。

但是，仲裁庭认为，Lacrosse的价格折扣政策确实构成价格操纵，并减少了零售商之间的竞争。虽然Calcio未能提供其他零售商的相关证据，但英属哥伦比亚公共政策部要求采购Danner靴，Lacrosse的价格政策很明显会导致矫正中心的高价采购以及Calcio的损失，尤其是当汇率大幅波动时。虽然这不足以构成价格歧视和限制竞争，但Lacrosse的价格政策确实导致衡平法对Calcio的不公平。这也同样支持了Calcio要求价格折扣的诉求。

因此，仲裁庭除再次确认Calcio应享受价格折扣外，并未发现有价格歧视的行为。

6.4.5 付款期限修改为60天

Lacrosse主张Calcio的付款期限为30天，但Calcio认为是60天。虽然《信贷协议》约定其付款期限是30天，但该期限已经被Lacrosse发给Calcio的书面发票有效修改为60天。

仲裁庭认为，《信贷协议》第7条规定了30天的付款期限。《信贷协议》第18.8条还允许经由双方签字对其条款进行书面修改。第18.7条还规定，一方可通过签署书面弃权书，对《信贷协议》的某一条款做出具有约束力的弃权。通过寄送发票，Lacrosse放弃了其30天付款期限的权利，且放弃了要求双方对修改30天付款期限签字的权利。

因此，Calcio的付款期限修改为60天。

6.4.6 Calcio无权获得惩罚性赔偿

Calcio认为Lacrosse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因为他拒绝向Calcio提供折扣，从而因美加汇率波动而给Calcio造成损失。

Lacrosse则认为Lacrosse没有义务向Calcio提供价格折扣，Lacrosse拒绝所有指控，并认为Calcio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证明Lacrosse与他人共谋损害Calcio的利益。同样的，Lacrosse再次重申Calcio未能陈述其诉请，放弃了主张《信贷协议》无效或主张反诉的权利，衡平法上禁止其否认责任或主张反诉请求，而且基于禁反言原则、信赖关系、违约、虚假陈述、迟误等原因，Calcio不可以提出反诉。

仲裁庭认为，Calcio无权要求Lacrosse支付惩罚性赔偿，根据俄勒冈法律，只有侵权行为才可能获得惩罚性赔偿，合同违约并没有惩罚性赔偿。本案中Calcio并没有证明Lacrosse有侵权行为，也没有证明Lacrosse的故意、过失行为，更没有证明Lacrosse对极不合理的伤害风险漠不关心或对他人的健康、安全和福利漠不关心。

因此，Calcio不能获得惩罚性赔偿。

6.4.7 迟延付款金和裁决后利率

双方在《信贷协议》第7条中约定了每月1.5%的迟延付款金。不计复利，一直计算到2020年7月31日，共计46,529.69美元。

Lacrosse要求仲裁庭确定裁决后的利率。仲裁庭决定从裁决书签发之日起，以3个月为一个周期的时间间隔计算逾期利息，利率为每年4%。4%的利率是俄勒冈州法律和国际仲裁的标准利率，一开始对于债务人是有益的，但如果当债务人迟延履行时，就不会对债务人有利。债权人不应因未偿还债务的进一步延迟而受到惩罚。

本裁决后利息应适用于本裁决项下的任何欠款，包括损害赔偿、裁决前利息、法律费用和仲裁费用。而4%的年利率应为按季度复利的利率，因为各方可能希望尽早结束该问题，所以没有对延迟付款进行约定。

6.5 实体裁决总结

Calcio因未能支付545双靴子的价款而违反《信贷协议》，Calcio无权因转售Danner靴或因汇率波动而享有佣金或价格调整。根据Lacrosse的发票和履行情况，付款期限为60天。虽然本案中不存在价格歧视，但Calcio有权享受价格折扣。就2017到2018年间英属哥伦比亚矫正中心的中标单，Calcio有权享受5%的价格折扣。仲裁庭未发现有串通投标的证据，Calcio无权获得惩罚性赔偿。Calcio需要支付每年18%的仲裁前利息，以及4%（即每个季度1%）的仲裁后复利。

本案Calcio并没有聘请律师代表其参与诉讼，在最终提交当事人为本案花费的费用时，仲裁庭认为虽然Calcio在自我代理方面的努力令人印象深刻，但有些项目是多余的，有些是自己造成的。虽然本案对于非专业人士并不容易，但不能因此要求Lacrosse承担Calcio花费的相应费用，因此Calcio的成本费用仍由其自己承担。而Lacrosse提交的费用清单充分而且合理，仲裁庭予以采纳，并按照6%和94%的标准分别由Lacrosse和Calcio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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