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村子一个人也没有了,野草满院,舍不得但又回不去

文摘   2024-09-01 17:12   陕西  
  初中历史课上学过一首古诗,叫《十五从军征》,写的是一个人十五岁从军,八十岁回到家乡的所见所闻。
  时隔六十多年,出现在他眼前的家园已是“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荒草凄迷,物换人非,恍如隔世。
  那时还小,虽然感觉这诗很伤感,但很难对主人公的心境感同身受。直到今天回到了老家村子里。
  回老家二十多天了,一直借宿在镇上亲戚家,今天突然决定回村转转,收拾下老屋。
  常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回自己家住。理由其实很充分,父母和爷爷去世二十多年了,老家也没亲人,这座1997年盖的老屋早已破败,让人感觉莫名的阴森、压抑。
  多年没人住,已经没水没电,冰锅冷灶。加上四邻们都已经进城了,村里没有一个人。我是真的没胆量晚上黑灯瞎火,在家过夜。
  虽然这些年没在家住过,但有时回老家,也会打开房门看看,打扫下灰尘。
  中午吃过饭,我回到了村子。快到村子时,在路上遇到堂弟,闲聊得知,堂伯去世后,他在城里买了房,也有好多年没有回家住了。
  寒暄几句后,他开车匆匆离去。我继续往村里走。村里的小河和过去一样,清可见底,只是新修了河堤,再也不能和童年一样,随意下河玩耍了。
  河畔住着我们六七户人家,小时候,每家两三个小孩,村子还是很热闹的。而现在几乎死一般静寂。
  三幢两层小楼,外墙的瓷砖惨白惨白,朱红色木门紧闭着。还有几栋土坯房,饱经风雨的摧残,好像随时会倒掉。
  有的人家院子用水泥打过,寸草不生,远远望去,一片灰白色。而大多数人家还是泥土院子,院子里的草是一家比一家长。
  而我家院中的草是最长的,因为我离家最早。虽然这些年也割过几次,但此刻仍然长到齐腰高,阻断了我回家的路。更恐怖的是母亲在世前在院子边上种的竹子现在已经蔓延到大半个院子,密不透风,连去厕所的路也被彻底封死。以前院子里有个水龙头,现已湮没在竹林里。
  此刻,我耳目所见,和那个十五从军征,八十岁回家的老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终于踩出了一条路,回到了家门口。谁想到从院子边上到大门口这五步路,竟然需要我斩荆披棘,费这么大力。
  打开大门,迎面是灰尘满布的墙,靠墙是一排红色的粮柜。堂屋散布着破旧的芦席、桌椅板凳。虽然以前曾打扫过,现在仍然到处是灰,想找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从哪里发出淡淡的潮味、霉味,让人很不舒服。
  今天出发前,有亲戚叮嘱我家里阴气重,不要呆太长时间。好在这是大白天,我也并不害怕。
  先走进了主卧,那里同样是破旧不堪,墙上以前妹妹贴的画还在,但有的已经掉了一个角,悬在那里。墙上还挂着父亲曾经拉过的二胡,当年他曾用这把简陋的乐器拉过《二泉映月》,听得我如痴如醉。
  打开柜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中小学时的课本,还有我和妹妹买过的一些小说。那本《平凡的世界》因为当年翻的次数多,早已破损,加上很多年没碰过,纸张已泛黄。
  次卧曾是父亲的工作室。他当年搞家电维修,现在走进去,仍可以看到屋后的纸箱里扔满了废弃的电路板,床底下堆着无线电类的书籍。
  屋里有两只桐木箱子,据说是母亲的嫁妆,已经有四十年历史了。打开一只,里面满是电子元件,还有万用表、电烙铁、螺丝刀之类的维修工具。
  而另一只里面则是一些旧衣服,竟让我意外发现了几条崭新的毛巾和枕套,这些可以带回西安用。一只塑料袋里装了十几双手套,是当年母亲摆摊时进的货。如今看到这个,心里莫名的酸楚。
  简单地打扫了下屋子,准备在屋里多呆几个小时,天黑前再回到镇上。无奈蚊虫凶猛,竟咬得我坐立不得。最后只得关了门,转身离去。
  此去经年,不知何日再回来!
  再次走出村子,我却再没碰到一个人。回头望湮没在树荫和荒草中的房屋和庭院,仍然死一般的静寂。虽是大白天,让人有一丝瘆人。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不管是以前割院里的草,还是现在打扫屋子,我都是在做无用功。因为自己永远再不可能再回家来住,就如同堂弟,以及那些先后离去的人一样。在我印象里,他们好像比我更决绝,再也没有回过老家,未来可能也不会回来。
  而我之所以还偶尔回来看看,收拾下屋子,更多的只是源于对自己童年生活的追忆,对逝去亲人的挂念和不舍。而这些也和荒芜的村落,破败的房子一样,是再也回不去了。
  写到此处,想起了古人的名句: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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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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