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戴老板
树倒猢狲散,西门家忽喇喇似大厦倾!
第八十一回
韩道国拐财远遁
汤来保欺主背恩
01
拐财
韩道国一面把驮垛打开,取出他江南置的许多衣裳细软等物,并那一千两银子,一封一封都放在炕上。老婆打开看,都是白光光雪花银两,便问:"这是那里的?"
韩道国说:"我在路上闻了信,就先卖了这一千两银子来了。"
又取出两包梯己银子一百两,因问老婆:"我去后,家中他也看顾你不曾?"
王六儿道:"他在时倒也罢了,如今你这银子还送与他家去?"
韩道国道:"正是要和你商议,咱留下些,把一半与他如何?"
老婆道:"呸,你这傻奴才料,这遭再休要傻了。如今他已是死了,这里无人,咱和他有甚瓜葛?不急你送与他一半,交他招暗道儿,问你下落。到不如一狠二狠,把他这一千两,咱雇了头口,拐了上东京,投奔咱孩儿那里。愁咱亲家太师爷府中,安放不下你我!"
韩道国道:"丢下这房子,急切打发不出去,怎了?"
老婆道:"你看没才料!何不叫将第二个来,留几两银子与他,就叫他看守便了。等西门庆家人来寻你,保说东京咱孩儿叫了两口去了。莫不他七个头八个胆,敢往太师府中寻咱们去?就寻去,你我也不怕他。"
韩道国道:"争奈我受大官人好处,怎好变心的?没天理了!"
老婆道:"自古有天理到没饭吃哩。他占用着老娘,使他这几两银子,不差甚么。想着他孝堂里,我到好意往他家烧纸。他家大老婆那不贤良的淫妇,半日不出来,在屋里骂的我好讪的。想着他这个情儿,我也该使他这几两银子。"
一席话,说得韩道国不言语了。
王六儿和韩道国这两口子,绝对是奇葩般的存在。
单纯从老板对员工角度,西门庆待韩道国不薄,绒线铺的利润分给他们三个伙计20%,韩道国也算是合伙人。
这俩口子一心一意依傍着西门庆搞钱。老婆更视西门庆为提款机。难怪韩道国找王六儿商议,果然女人狠起来巾帼不让须眉。
02
背主
这来保交卸了货物,就一口把事情都推在韩道国身上,说他先卖了二千两银子来家。他会了主儿来,月娘交陈敬济兑银讲价钱,主儿都不服,拿银出去了。来保硬说:"姐夫,你不知买卖甘苦。俺在江湖上走的多,晓得行情,宁可卖了悔,休要悔了卖。这货来家得此价钱就勾了。你十分把弓儿拽满,迸了主儿,显的不会做生意。我不是托大说话,你年少不知事体。我莫不胳膊儿往外撇?不如卖吊了,是一场事。"那敬济听了,使性儿不管了。他也不等月娘来分付,匹手夺过算盘,邀回主儿来。把银子兑了二千余两,一件件交付与敬济经手,交进月娘收了,推货出门。
一日晚夕,外边吃的醉醉儿,走进月娘房中,搭伏着护炕,说念月娘:"你老人家青春少小,没了爹,你自家守着这点孩子儿,不害孤另么?"月娘一声儿没言语。
月娘见他骂大骂小,寻由头儿和人嚷,闹上吊;汉子又两番三次,无人处在根前无礼,心里也气得没入脚处,只得交他两口子搬离了家门。这来保就大剌剌和他舅子开起个布铺来,发卖各色细布,日逐会亲友,行人情,不在话下。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势败奴欺主,时衰鬼弄人。
西门庆不在了,吴月娘孤儿寡母的,是镇不住这些强奴的,她只好忍气吞声,让他们自行离开。来保夫妇就大刺刺地在西门家的眼前开起布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