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艺术兼行为艺术大师潘金莲

文摘   2024-10-17 08:38   上海  
文丨戴老板

第六十一回

韩道国筵请西门庆

李瓶儿苦痛宴重阳



张竹坡【总批】:夫下一回瓶儿方死,此回宴重阳,乃不起之信也。然先陪写一烧阴户,且夹写一金莲之淫,是未写瓶儿之死机,先已写西门之死机也。何则?西门死时,自王六儿家来,以及潘六儿继之方死,今自王六儿家来,潘六人继之,已明明前后对照,岂非死机已伏?……





一  韩道国——奇葩伙计


韩道国铺中回家,睡到半夜,他老婆王六儿与他商议道:“你我被他照顾,挣了恁些钱,也该摆席酒儿请他来坐坐。况他又丢了孩儿,只当与他释闷,他能吃多少!彼此好看。就是后生小郎看着,到明日南边去,也知财主和你我亲厚,比别人不同。”


韩道国道:“我心里也是这等说。明日初五日是月忌,不好。到初六日,安排酒席,叫两个唱的,具个柬帖,等我亲自到宅内,请老爹散闷坐坐我晚夕便往铺子里睡去。


王六儿道:“平白又叫甚么唱的?只怕他酒后要来这屋里坐坐,不方便。隔壁乐三嫂家,常走的一个女儿申二姐,年纪小小的,且会唱,他又是瞽目的,请将他来唱唱罢。要打发他过去还容易。”


韩道国道:“你说的是。


韩道国是西门庆店铺里的伙计,也可以说是合伙人。当老婆主动建议邀请西门庆来家喝酒时,立马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还很周到的表示晚上他到铺子里去睡。


对傍上了西门庆的王六儿而言,这样的老公一点儿也不奇葩!还很可爱!



二  王六儿——奇葩中的奇葩


说毕,申二姐往隔壁去了。韩道国与老婆说知,也就往铺子里睡去了。只落下老婆在席上,陪西门庆掷骰饮酒。吃了一回,两个看看吃的涎将上来,西门庆推起身更衣,就走入妇人房里,两个顶门顽耍。


那后生胡秀,在厨下偷吃了几碗酒,打发厨子去了,走在王六儿隔壁供养佛祖先堂内,地下铺着一领席,就睡着了。睡了一觉起来,忽听见妇人房里声唤,又见板壁缝里透过灯亮来,只道西门庆去了,韩道国在房中宿歇。暗暗用头上簪子刺破板缝中糊的纸,往那边张看。见那边房中亮腾腾点着灯烛,不想西门庆和老婆在屋里正干得好。伶伶俐俐看见,把老婆两只腿,却是用脚带吊在床头上,西门庆上身止着一件绫袄儿,下身赤露,就在床沿上一来一往,一动一静,扇打的连声响亮,老婆口里百般言语都叫将出来。


良久,只听老婆说:“我的亲达!你要烧淫妇,随你心里拣着那块只顾烧,淫妇不敢拦你。左右淫妇的身子属了你,怕那些儿了!”


西门庆道:“只怕你家里的嗔是的。”


老婆道:“那忘八七个头八个胆,他敢嗔!他靠着那里过日子哩?


西门庆道:“你既一心在我身上,等这遭打发他和来保起身,亦发留他长远在南边,做个买手置货罢。”


老婆道:“等走过两遭儿,却教他去。省的闲着在家做甚么?他说倒在外边走惯了,一心只要外边去。你若下顾他,可知好哩!等他回来,我房里替他寻下一个,我也不要他,一心扑在你身上,随你把我安插在那里就是了。我若说一句假,把淫妇不值钱身子就烂化了。


西门庆道:“我儿,你快休赌誓!”两个一动一静,都被胡秀听了个不亦乐乎。



奇葩女人常有,但像王六儿这样奇葩中的奇葩,就不常见了。潘驴邓小闲样样俱全的西门庆,可以说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但在王六儿面前,俨然还是个小学生。


西门庆在王六儿的引领下,烧了王六儿心口里并盖子上、尾亭骨儿上共三处香。




三   李瓶儿——忍痛与无奈


到家中已有二更天气,走到李瓶儿房中。李瓶儿睡在床上,见他吃的酣酣儿的进来,说道:“你今日在谁家吃酒来?”


西门庆道:“韩道国家请我。见我丢了孩子,与我释闷。他叫了个女先生申二姐来,年纪小小,好不会唱!又不说郁大姐。等到明日重阳,使小厮拿轿子接他来家,唱两日你每听,就与你解解闷。你紧心里不好,休要只顾思想他了。”说着,就要叫迎春来脱衣裳,和李瓶儿睡。


李瓶儿道:“你没的说!我下边不住的长流,丫头替我煎药哩。你往别人屋里睡去罢。看着我成日好模样儿罢了,只有一口游气儿在这里,又来缠我起来。”


西门庆道:我的心肝!我心里舍不的你。只要和你睡,如之奈何?


李瓶儿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儿:“谁信你那虚嘴掠舌的。我倒明日死了,你也舍不的我罢!”又道:“亦发等我好好儿,你再进来和我睡也不迟。”


西门庆坐了一回,说道:“罢,罢。不留我,等我往潘六儿那边睡去罢。


李瓶儿道:“原来你去,省的屈着你那心肠儿。他那里正等的你火里火发,你不去,却忙惚儿来我这屋里缠。


西门庆道:“你恁说,我又不去了。”


李瓶儿微笑道:“我哄你哩,你去罢。


于是打发西门庆过去了。李瓶儿起来,坐在床上,迎春伺候他吃药。拿起那药来,止不住扑簌簌香腮边滚下泪来,长吁了一口气,方才吃了那盏药。正是:心中无限伤心事,付与黄鹂叫几声。



西门庆是个麻木的男人,愚蠢的男人。


自己出去乱搞也就罢了,可好歹随便找个借口嘛!他倒好,直接说是因为丧子,请去释闷!那可是李瓶儿心中最永恒的伤痛啊!这能不让人悲从中来、心如刀割吗?


李瓶儿的身体垮了,已经无法满足西门庆了。她只能无奈的说“你往别人屋里睡去罢”。可愚蠢透顶的西门庆来了句“不留我,等我往潘六儿那边睡去罢”。


当猪头三西门庆说出去潘金莲屋里时,无论李瓶儿临死前的爱有多深沉,临死前的心有多包容,“潘六儿”三个字能不像一根针刺进她的心吗?


李瓶儿确实是生气了,伤心了。


从前,尽管她一次次将西门庆推出房门,将男人交给自己的竞争对手们,然而那时她心中或许还夹杂着一丝满足,毕竟自己有儿子。然而孩子不在了,男人却说要去害死孩子的那个女人那里,她能不窝火吗?


面对察觉到李瓶儿不高兴的西门庆,她微笑道:“我哄你哩,你去罢。


这是多么的心酸与无奈啊!等到西门庆走后,“止不住扑簌簌香腮边滚下泪来,长吁了一口气,方才吃了那盏药”。李瓶儿连发泄内心痛苦的机会都没有——心中无限伤心事,付与黄鹂叫几声。




三  潘金莲

——语言艺术兼行为艺术大师


不说李瓶儿吃药睡了,单表西门庆到于潘金莲房里。金莲才叫春梅罩了灯上床睡下。忽见西门庆推开门进来便道:“我儿,又早睡了?”


金莲道:“稀幸!那阵风儿刮你到我这屋里来!”因问:“你今日往谁家吃酒去来?”


西门庆道:“韩伙计打南边来,见我没了孩子,一者与我释闷,二者照顾他外边走了这遭,请我坐坐。”


金莲道:“他便在外边,你在家又照顾他老婆了。


西门庆道:“伙计家,那里有这道理?”


妇人道:“伙计家,有这个道理!齐腰拴着根线儿,只怕日过界儿去了。你还捣鬼哄俺每哩,俺每知道的不耐烦了!你生日,贼淫妇他没在这里?你悄悄把李瓶儿寿字簪子,黄猫黑尾偷与他,却叫他戴了来施展。大娘、孟三儿,这一家子那个没看见?吃我问了一句,他把脸儿都红了,他没告诉你?今日又摸到那里去,贼没廉耻的货,一个大摔瓜长淫妇,乔眉乔样,描的那水髻长长的,搽的那嘴唇鲜红的──倒象人家那血逼。甚么好老婆,一个大紫腔色黑淫妇,我不知你喜欢他那些儿!嗔道把忘八舅子也招惹将来,一早一晚教他好往回传话儿。”


西门庆坚执不认,笑道:“怪小奴才儿,单管只胡说,那里有此勾当?今日他男子汉陪我坐,他又没出来。”


妇人道:“你拿这个话儿来哄我?谁不知他汉子是个明忘八,又放羊,又拾柴,一径把老婆丢与你,图你家买卖做,要赚你的钱使。你这傻行货子,只好四十里听铳响罢了!


西门庆脱了衣裳,坐在床沿上,妇人探出手来,把裤子扯开,摸见那话软叮当的,托子还带在上面,说道:“可又来,你腊鸭子煮到锅里──身子儿烂了,嘴头儿还硬。见放着不语先生在这里,强盗和那淫妇怎么弄耸,耸到这咱晚才来家?弄的恁个样儿,嘴头儿还强哩!你赌个誓,我叫春梅舀一瓯子凉水,你只吃了,我就算你好胆子。论起来,盐也是这般咸,醋也是这般酸,秃子包网中──饶这一抿子儿也罢了。若是信着你意儿,把天下老婆都耍遍了罢。贼没羞的货,一个大眼里火行货子!你早是个汉子,若是个老婆,就养遍街,日遍巷。”几句说的西门庆睁睁的,只是笑。


上的床来,叫春梅筛热了烧酒,把金穿心盒儿内药拈了一粒,放在口里咽下去,仰卧在枕上,令妇人:“我儿,你下去替你达品,品起来是你造化。”


那妇人一径做乔张致,便道:“好干净儿!你在那淫妇窟窿子里钻了来,教我替你咂,可不臜杀了我!”


西门庆道:“怪小淫妇儿,单管胡说白道的,那里有此勾当?


妇人道:“那里有此勾当?你指着肉身子赌个誓么!”乱了一回,教西门庆下去使水,西门庆不肯下去,妇人旋向袖子里掏出个汗巾来,将那话抹展了一回,方才用朱唇裹没。


妇人禁受不的,瞑目颤声,没口子叫:“达达,你这遭儿只当将就我,不使上他也罢了。”


西门庆口中呼叫道:“小淫妇儿,你怕我不怕?再敢无礼不敢?”


人道:“我的达达,罢么,你将就我些儿,我再不敢了!达达慢慢提,看提散了我的头发。”两个颠鸳倒凤,足狂了半夜,方才体倦而寝。



没啥好说的了,西门庆这是在找死。




PS全文完。凡3565字:感谢各位不离不弃,请对我多些耐心。也愿大家一切美好!欢迎关注我公众号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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