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就这么晕乎乎地被“李四”先生牵走了,她闻到他身上散发着很浓的酒气,显然他喝了不少酒。
路上,李桐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说:“李四先生,你经常出来约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经常。”
这话李桐可不相信,她又试探着问:“听说出来约的大部分是渣男,你觉得呢?”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他恼羞成怒怎么办?万一他反唇相讥,骂她也是渣女怎么办?
没想到男人顿了顿,竟坦然地说:“对。”
李桐有点意外,这人这么直率?
她壮着胆子继续问:“那你呢?”
男人看了她一眼,淡声说:“我也是渣男。”
李桐摸了摸鼻子,好吧,算你狠。
到了金月光民宿,李桐突然想起什么,说:“去我房间吧,我确认过没有摄像头。”
男人点了点头:“好。”
李桐又学着昨天那个女孩的样子说:“我身体很健康,也有定期做体检,你不用担心。”
男人顿了一下,问:“需要我提供体检报告吗?”
“那倒不必,做好安全措施就行。只上床,不接吻,可以吗?”李桐有些紧张地提出要求。
男人点头:“嗯,我也有定期做体检。”
进了房间,两人先后洗澡。浴室里水流声声,已经洗好躺在床上的李桐很紧张。当男人裹着浴巾走出来时,她瞬间眼神发亮。
果然如她所想,这男人的身材真是有料,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自律的人最可爱。虽然她目前性取向不明,但是并不妨碍她对美好肉体的欣赏。
随着男人越走越近,一想到重头戏就要来了,李桐的表情逐渐僵硬。
男人坐在床边,伸手准备掀开被子,却又突然停下来问:“需要关灯吗?”
李桐没想到昨晚跟美女艳遇的场景居然重现了,她点点头:“关吧,关了好点。”
男人没有关掉全部灯光,只关了大灯,留下床头的氛围小灯。玫红色的光亮有点诡异,把整个房间照得像盘丝洞,妖里妖气。
李桐裹在棉被里,身板挺直,一动都不敢动,浑身僵硬得像一根木棍。
男人站在床边看了她一眼,突然掀开被子侧身躺在她旁边。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李桐感觉到他温热的躯体靠近,他胸膛前的皮肤几乎就贴在她肩头上,她心里一慌,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
动作之凶猛,像是在抗击杀父仇人,把两人都吓了一跳,空气瞬间凝滞。
男人突然问:“第一次吗?”
李桐更紧张了,她垂着眼帘不敢看他,声音微微颤抖着回答:“嗯……”
男人又问:“谈过恋爱吗?”
李桐眨眨眼,有点摸不清他的用意,睡个觉还要搞背景调查?
面对男人求知若渴的眼神,她摇了摇头:“没谈过。”
男人沉默几秒,突然翻身坐起来,伸手去拿床头柜边的衬衫。
李桐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又摸过柜子上的细边眼镜戴上,瞬间有了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说:“我们俩大概不合适,就当作今晚的事没发生过吧。”
李桐有点恼火,拽住他的手不放:“大哥,你这样就不厚道了!说好的事怎么能临时变卦?”
就是一个艳遇机会而已,还分什么合不合适?又不是谈恋爱!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她不反感的男人,对方裤子都脱了,如果就这么放他走,她死不瞑目啊!
男人歉意地说:“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
李桐更恼怒了:“要什么补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滚!”
男人叹了口气,脸上似乎有点不跟她计较的隐忍。他走进浴室套好裤子,麻溜地滚了。
李桐气得七窍生烟,叫他滚他真的滚了,她又不好意思再叫他滚回来。
难道他是嫌弃她没经验、技术差?
这年头玩艳遇还要搞歧视吗?就因为她是第一次,连一夜情都不配玩了吗?
男人走后,李桐躺在床上发呆片刻,然后拿起手机给沈秋色打电话,诉说了这次艳遇的失败经历。
沈秋色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李桐愤愤地说:“就差临门一脚,没想到又黄了。我怀疑这个扑街是因为不举才临阵逃脱,绝对是这样!”
真是越想越恼火!
沈秋色努力憋着笑安慰了她几句。
李桐语气微嘲:“秋色,你绝对想不到衣冠楚楚的男人也会约炮。男人呐,都是道貌岸然的物种,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沈秋色暗自叹气,又来了又来了,从个体行为上升到群体行为,这是无差别攻击。
她笑道:“这位李四先生正当壮年,有身体需求很正常。如果他目前单身,就无需为任何人守身如玉。他忠实于自己的感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即可,轮不到任何人来批判。”
李桐说:“我只是觉得吃惊,他看起来是那种很正经的成功人士,没想到他也会玩一夜情。这个世界还会有好男人吗?”
沈秋色觉得可以跟李桐深入聊聊这个话题。
“你认为相爱才能做这种事?”
李桐说:“是的。我不打算找爱人,我无所谓。”
沈秋色想了想,换个角度:“假如哈,我是说假如这位李四先生一直单身,十年也找不到他喜欢的人,或者他觉得维持恋爱或者婚姻关系太麻烦,就是不想恋爱或者结婚,那你觉得他是不是就不配享受性生活了?还是他应该为了纾解身体欲望,随便找一个女人假装很喜欢她?”
李桐被问住了。
这样看来,好像后者更缺德。
沈秋色又说:“有人曾经说过,恋人和夫妻之间的性行为是以爱为名搞批发,一夜情则相当于零售方式,我以前非常不认同,觉得这种说法太低俗、太偏激。现在我们可以探讨一下,都是性行为,为什么固定的性伴侣就比零散的高贵呢?差别在哪里?”
李桐再次沉默。
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固定关系的人用爱情把肉欲交流美化了,其实本质还是性行为而已。
沈秋色说,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不劈腿伤害其他人,不涉及违法的金钱交易,这种空窗期互相慰藉的行为也没什么错,因为这是他人的自由。可以不认同,但没必要批判,如果他们滥交或者故意传染疾病则另当别论。
李桐叹了口气:“好吧,我再消化消化你说的话。”
沈秋色轻快地说:“李桐,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也允许别人做自己。如果你将来有了亲密爱人,你就会发现对方能不能忠诚取决于对方自身的道德高度,跟你和爱情、婚姻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对自己的要求高,就会约束自身,但他是忠诚于自己的理念,并不是为了伴侣,他所做皆是为了自己。所以,用自己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结果可能会让你大失所望,因为别人的道德标准跟你的不一样。如果你道德感强,就找同样道德感强的人相处,这样双方相处起来才不会太累。”
李桐突然又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个热衷于出轨有夫之妇的滥情男人。她以前很疑惑,为什么他对待婚姻没有敬畏之心?既然不爱母亲,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又要伤害她?
现在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父亲的行为跟母亲好不好、婚姻幸不幸福关系不大,他纯粹就是一个没有底线的烂人。
挂断通话后,李桐静静地躺在床上思考。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恼怒的心情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宁静。
李桐闭上眼睛,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后,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和沈秋色聊天,哪怕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愿意和她分享。这样的交流总能给她带来更多思考,让她慢慢学着包容和接纳。
她觉得今晚并非全无收获,仿佛沉重的灵魂又褪去了一层陈旧的壳子,变得轻盈许多。
错过一个合适的试睡对象,就差那么一点点,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再有机会,她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想通之后,李桐发信息给沈秋色汇报自己的心得,但这次沈秋色没有及时回复,因为她正在和裴建一起看电视。
裴建在沈家呆了一整天,晚饭也是在这里吃的。老沈夫妇热情地邀请他住下来,家里有空房,没必要两头跑。
盛情难却之下,裴建答应了。
老沈夫妇年纪大了,睡得早,九点多就回房休息了。沈秋色和裴建则在客厅里看电视,虽然只是普通的迎春节目,但两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裴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老年生活,就这样和沈秋色待在一起,无论看什么节目都无所谓,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好。
到了十一点多,沈秋色开始感到困倦,频繁地打着哈欠。
裴建便催她去洗漱睡觉。
奇怪的是进入房间后沈秋色反而睡不着了,她一直在想裴建在干什么,他在这里住得是否习惯,天气这么冷,他的被子是否足够暖和。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裴建发来的信息:你睡着了吗?
沈秋色回复:还没。
裴建:我也睡不着,想你。
沈秋色的心头涌上一股甜蜜,刚想回复他,他的信息又来了:想抱着你一起睡。
沈秋色的脸色微红,她突然想到什么,悄悄爬起来去开门。果然发现裴建正站在她卧室的门口。
裴建也没想到沈秋色会开门,尴尬地说:“我只是出来喝水路过。”
沈秋色刚想说话,裴建就将她推进房门里,随后把门轻轻关上。
屋里亮着小灯,衬托得沈秋色的脸庞如玉般温润,双眸清澈如水。
裴建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叹息道:“怎么感觉我们像偷情一样?”
沈秋色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小声说:“确实有一点像。”
裴建捏了捏她的脸说:“我抱抱你就走。”
毕竟这是在她家,不可以太放肆,哪怕是装也要装装样子。但是才刚尝过吃肉的滋味,突然又要吃素,真的好难熬啊!
沈秋色也舍不得他走,抬手搂住他的腰,腻着他不放,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在灯光里相拥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老沈的咳嗽声。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松开对方。
裴建趴在门板上凝神细听,发现外面的声音又没了,应该是老沈在睡梦中咳了一下。
他贴在沈秋色的耳旁轻声说:“我得走了,万一你爸妈突然醒来发现我在你房里,我就完蛋了。”
沈秋色有些舍不得,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裴建立即反客为主,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空气里多了一丝缱绻和缠绵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推开她,拉开门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半点拖拉都没有。
沈秋色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他转身的姿态如此无情,估计再留久一点就不肯走了。
过了几秒,沈秋色收到裴建发来的信息:现在我的脑子更兴奋了,怎么办?
裴建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真不应该在沈家留宿。离沈秋色这么近,看得到却吃不着,实在太煎熬了!
年初三,沈秋色的高中班群里突然有人说要组织班级聚会,响应的人很多。
她一向在群里隐身,从不发言。对于这个建议,她自然也是看过就算了。
群里突然有人艾特她:呼叫秋色,呼叫秋色,在吗?
沈秋色看到是学习委员刘倩倩,她以前的同桌。她刚想加刘倩倩的微信私聊,一个大头娃娃的头像跳出来说:不用白费劲了,秋色应该不会来的,她毕业后就没跟咱们班哪个人联系过。
沈秋色蹙眉,这是谁?
有人说:喊她试试,都是老同学,难得有机会聚一聚,能喊的都喊上。
大头娃娃:呵呵,人家现在是地主婆,家里拆迁分了十套房,估计看不上咱们这些穷逼老同学,不然也不会断绝联系断得这么彻底。
又有人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头娃娃:我有亲戚跟她住在同一个片区,我当然知道。
沈秋色的心脏突然有些发麻。
她想起来了,这是袁丹丹!
曾经也算是她的朋友,却在暗地里捅了她一刀,还煽动几个女生孤立她、霸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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