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李一冰《苏东坡新传》:一向自负的苏轼酒后跟一帮小妾聊天,他挺着自己大肚子问向众人问道:“众位看我肚里都有何物?”有人恭维说:“苏学士满腹经纶。”也有人说:“学士气量大如海。”还有人说:“学士酒量超群。”
苏轼笑而不答,王朝云见状莞尔一笑道:“学士满肚子不合时宜。”苏轼听后抚掌大笑,赞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从此对王朝云更加爱怜。那么,朝云是何许人也,为何她对苏轼如此通透?
朝云早年因家境贫寒沦为西湖名伎,她能歌善舞,天姿聪慧,虽混迹烟尘之中,却独具一种清新洁雅的气质。宋神宗熙宁四年,苏轼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被贬为杭州通判,一次舞会上让他认识了超凡脱俗的歌女王朝云。挥毫即兴留下千古名篇《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轼表面上写的是西湖,但实则写的是王朝云。尤其是最后两联“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轼把西湖比作西施,也就是把朝云比作美女西施,说她无论她怎么打扮都很美丽。自此,她得到了苏轼的青睐,12岁就进了苏府,成了他的红颜知己,为他红袖添香。
但直到苏轼贬到黄州时,已18岁的朝云,才被纳为侍妾。苏轼遭贬岭南,姬妾遣散,唯朝云执意相随。“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因读乐天诗,戏作此赠之。”苏轼作《朝云诗》笑侃居易,对朝云不离不弃予以赞美。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
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
但是好景不长,她与苏轼的唯一骨肉遯儿才半岁就不幸夭折了,这让她万念俱灰,后来转而学佛以救治她内心的创伤。苏东坡被贬惠州时,王朝云常常唱这首《蝶恋花》词,为苏轼聊解愁闷。
有一天苏轼又让她唱这首歌词:
没想到她刚一唱就泪如雨下。问其故,她说:“奴所不能歌者,是这句‘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两句。”苏轼顿感不妙,他佯嗔道:“我正悲秋呢,你怎么伤起春来了?”
事后回想此事,他认为这是朝云死亡的先兆,从此再也不听这曲子。不久,朝云就染上瘟疫,当时那里缺医少药,无可挽救,仅十天不到,她就去世了,时年仅34岁。弥留之际,她口诵《金刚经》“六如偈”: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王朝云墓位于惠州市西湖孤山东麓,此西湖非彼杭州西湖,但也遥算魂归故土。且筑“六如亭”,苏轼亲自为他作墓志铭,伊秉绶书刻:“东坡先生侍妾朝云,……浮屠是瞻,伽蓝是依。知汝宿心,惟佛之归。”营葬事毕,苏轼并作《悼朝云》诗:
苗而不秀岂其天,不使童鸟与我玄。
驻景恨无千岁药,赠行惟有小乘禅。
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
归卧竹根无远近,夜灯勤礼塔中仙。
一代奇女子王朝云就这样香消玉殒,她的死,让苏轼遭受严重打击,从此失去了精神和生活两大支柱。更多精彩内容敬请参阅李一冰《苏东坡新传》,也可持续关注我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