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
近年来，全球艺术市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深度调整，其中中国市场面临的挑战尤为严峻。随着拍卖总额的急剧下滑，中国艺术品市场排名滑落，这一变化不仅揭示了市场内部的深刻变革，也映射出全球经济环境的复杂多变。本文旨在深入探讨全球艺术市场，特别是中国市场的最新动态，分析市场萎缩的深层次原因，并展望艺术市场的未来走向。通过剖析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的动态变化，本文力求为艺术市场的参与者提供有价值的洞见与启示。
2024年6月的瑞士巴塞尔艺术展现场
（图源网络）
本年度春季拍卖会的表现确实令人震惊，拍卖总额遭遇了近乎腰斩的急剧下滑。首要探讨的是全球拍卖业前三甲排名的显著变动。这一排名格局虽长期保持稳定，每十数年经历一次更迭，但本年度却见证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尽管全球主要艺术市场普遍遭遇萎缩，美国市场依然以22亿美元的成交总额稳坐头把交椅，展现出其强大的市场韧性。英国紧随其后，位列第二。而中国艺术品市场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销售额大幅下滑至8.25亿美元，创下了历史性的降幅。
美国、中国、英国、法国在2019-2024年间的艺术品拍卖总额走势（以美元为单位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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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过去十余年的市场轮换，中国艺术品市场通常稳居次席，仅次于美国，且多次在年度销售额上超越英国。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中国艺术品市场仅在个别年份中曾短暂超越美国，登上榜首，彼时连欧洲古董艺术博览会TEFAF的年度市场报告也对其给予了高度评价。然而，时至2024年，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排名已滑落至第三位，被英国反超，这一转变无疑是对市场的一次打击。考虑到英国在脱欧后所面临的金融地位挑战及艺术品市场的相应下滑，中国市场的此番表现更显严峻，预示着其正站在一个至关重要的十字路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
安迪·沃霍尔和让-米歇尔·巴斯奎特于1984年创作的一幅无题画作于5月在苏富比纽约以1940万美元的价格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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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中国艺术品拍卖总额腰斩的深层次原因，可归结为三大方面：其一，艺术市场行情自身的剧烈波动。2023年上半年，随着疫情限制的解除，中国艺术品市场曾迎来短暂的繁荣期，拍卖产值屡创新高。然而，这种短暂的繁荣并未能持续，2024年上半年的销售额腰斩便是对此的强烈反讽，凸显了市场的高度不稳定性。其二，外部经济环境的冲击。近两年来，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特别是房地产市场的崩溃，对艺术品市场造成了深远影响。房地产市场的动荡不仅直接减少了艺术品的投资需求，还削弱了市场的整体信心。其三，艺术市场内部的困境。多家重要拍卖行选择不公布业绩，反映出市场内部的深刻调整与困境。部分拍卖行虽未完全停止业务，但业绩不佳已成为不争的事实。此外，大多数拍卖公司及画廊目前均陷入困境，整个艺术市场亟待寻找新的增长点与复苏路径。
艺术市场的繁荣盛宴已悄然落幕，标志着艺术品狂欢时代的终结。尽管华尔街股市依旧徘徊在历史峰值附近，映射出经济领域的部分繁荣景象，个人财富有所累积，然而艺术品领域却步入了一个亟需评估体系重构与价值再定位的静默期。此现象背后的动因深刻且多元，主要可归结为三方面：首先，资深藏家的渐次退出，削弱了市场原有的核心驱动力；其次，中国艺术品消费市场的持续低迷，作为重要市场板块之一，其表现直接影响了全球艺术市场的整体走势；再者，新兴艺术家群体所经历的投机泡沫破灭，尤其是近年来备受瞩目的90后艺术家及其创新风格，瞬间遭遇市场冷遇，作品流通受阻，市场趋势的模糊性促使多数参与者采取谨慎观望策略，静待时机。
2024年6月在瑞士举行的巴塞尔艺术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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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市场方面，正经历前所未有的挑战。艺术品转售价格的显著下滑，加之全球金融环境的剧烈波动，如美国高利率政策的持续实施，以及国际政治局势的不稳定（如美国总统大选、巴以冲突、俄乌冲突等），共同作用于艺术品一级市场，导致投机资本撤离，昔日高价购入的艺术品被迫以低廉价格抛售。画廊业首当其冲，销售遇阻，连国际知名的巴塞尔艺术展亦未能幸免于难，观众反馈平平，纽约多家知名画廊更是难以为继，纷纷关张。拍卖市场同样遭受重创，2024年上半年总成交额骤降至50.5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大幅下滑近三成，与2014年的巅峰时期相比更是萎缩显著。面对此境，艺术家们纷纷调整策略，有的如克里斯托弗·伍尔般，转而举办非商业性展览，暂停销售活动，以另一种形式保持艺术创作的生命力；更有甚者，选择隐退地下，寻求创作灵感与自我重塑的新路径。
乔治亚·欧姬芙，《红罂粟》，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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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级市场领域，则显著表现为艺术品流动性的急剧丧失。在市场动荡时期，艺术品作为非必需品，其交易活跃度骤减，呈现出“有价无市”的尴尬局面。追溯根源，低利率时代催生的过度借贷与投资热潮，随着利率的攀升而迅速退潮，融资成本的增加迫使许多投资者不得不重新审视其艺术品投资策略。艺术品的金融属性被削弱，市场进入价值重估与洗牌阶段，具体表现为艺术品价格的普遍下滑，如玛丽亚·贝里奥的作品《La Cena》便遭遇了超三分之二的价值缩水。无底价拍卖的兴起与大量作品的流拍，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寒意。在此背景下，拍卖行亦在积极求变，如佳士得通过策划特定主题拍卖（如花卉主题），精准定位市场需求，成功吸引了部分寻求心理慰藉与审美愉悦的买家，为市场带来了一抹亮色。
结语
在今年上半年的艺术品拍卖与艺博会活动中，艺术市场所展现出的调整态势，不仅深刻且广泛，触及了市场结构的多个层面。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在此背景下呈现出相应的动态变化，尽管中国与欧美市场均遭遇了销售挑战，但其背后的原因却大相径庭。
古斯塔夫·克林姆特，《Portrait of Fräulein Lieser》，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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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市场方面，此番调整主要源自美联储采取的高利率政策，旨在遏制通货膨胀，此举引发了全球资产市场的价值重估与格局重塑。艺术市场作为其中一环，亦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疫情期间被激活的巨额流动性资金及热钱，曾一度推高了2022年艺术市场的繁荣景象，形成了非典型性的高峰。然而，随着全球通货膨胀压力加剧与高利率环境的持续，这种由短期流动性驱动的市场繁荣迅速回落，艺术市场的资产重组显现出明显的短期性与周期性特征。
Sanya Kantarovsky的作品在纽约Claverack的The Campus的展出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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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中国市场，艺术品市场的动荡则呈现出另一番景象，其核心表现为销售额的大幅缩水，几乎减半，给无论是资深藏家还是新晋藏家都带来了深刻的教训。这一现象的根源，并未直接关联于国际货币政策的调整，而是更多地反映了国内市场特有的经济环境、消费观念变化及政策导向等多重因素的交织影响。因此，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调整路径与欧美市场相比，具有更为复杂且独特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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