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冲喜的二嫁妇,跟我洞房的竟然不是我的丈夫!

文摘   2024-12-11 23:11   上海  

烟逐暮云飞


我叫成紫烟,是江陵城中,没落士族成家的嫡长女。

自打父亲娶了月姨娘后,成家首要大事就是将我嫁给大户人家,救成家于水火之中。

八月初八,成家美梦成真。

江陵城的柳腰街上,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从街头蔓延至街尾。

江陵城作为江南重要的商贸都城,其城中风水格局备受百姓重视。

柳腰街起名于“弱柳扶风,盈盈一握楚宫腰”的说法。

女子属阴,阴盛水运。

水生财,而江陵又临水。

故而这长长的柳腰街便是江陵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锣鼓喧天,鞭炮连连。

只为迎娶我这个二嫁妇过门,让江陵城的百姓都知道,邱家大少爷娶妻了。

没错,这已经是我第二回出嫁了。

第一次,是娘亲生前给我订下的娃娃亲。

刘家。

我的夫君在与我拜堂成亲之后,当天夜里就暴毙而亡。

新妇当即成了寡妇,而我也成了众人口中克死夫君的灾星。

之后的每一日,婆母日日来我房中咒骂我,骂我八字不祥,新婚当日就克死了他家儿子。

就在夫君下葬那一日,公婆将我的行李尽数丢出。

随着府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封早就写好的休书缓缓飘落在我的脚边。

那一纸休书,如鸿毛一般不值一提,于我而言却是重重的枷锁。

连孝衫都来不及换下的我就这样被被赶回了成家,做了寡妇。

成家也成了邻里间的笑柄,说我命中带煞,克母克夫。

说不定成家败落,就是因为我这个扫把星。

整整三年,我都没有离开过成府半步。

任由外边的人对我说三道四,我骂不过,但我躲得过。

每到入秋,我都会细数院中的桂花。

算算它们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全部败落。

就像命不由我的自己,不知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烟逐暮云飞


三年后,我没有机会再看桂花全部落尽。
因为我又嫁人了,嫁的还是江陵的大户邱家。
只不过我要嫁的这位夫君,已是将死之人。
有趣的是,我虽然是个已经嫁过人的寡妇,但是邱家该有的礼数一应俱全。
除了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之外,给我做的凤冠霞帔,也是按照闺秀出阁的礼制,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个江陵城里出嫁的大家小姐。
更何况我成家只是一个没落的士族,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府上早已困顿的连下人都快要遣散完了,就连我的嫁妆也只剩一对白玉瓷瓶。
不然的话,月姨娘为何花尽心思,要把我嫁入高门贵府。
哪怕为妾。
因为被婆家休过一回,又顶着命中带煞的名声,月姨娘四处打点、安顿、托人。
就只为将我嫁入高门,给成家换回些银两。
她日日约媒婆吃茶,像是妓院的老鸨一样,卖力地夸着我:“我家这姑娘的模样,放眼整座江陵城,还有比我家大姑娘更还好看的吗?要不是她那该死的娘早早订下了刘家,就算是送进皇宫参加大选,那也都是可以的,所以要是能做哪家老爷的贵妾,你们也都跟着沾光啊!”
最终,月姨娘得偿所愿,将我订给了邱家大少爷邱暮白。
看着几十箱聘礼浩浩荡荡的抬进成府后,月姨娘一脸得意的向我爹爹邀功。
这桩婚事换来的聘礼,足够成家挥霍几年了。
还有她的一双儿女看着我的聘礼双眸泛光,这下子他们终于可以吃穿不愁,过上富家少爷和小姐的生活。
环顾一周,府上也只有我的婢女慧儿暗自落泪,替我难过。
“听闻邱家大少爷是个药罐子,要姑娘过去只不过是为了冲喜罢了,等咱们去了邱家后,不还是要守寡嘛,好不容易从火坑里逃出来,这怎么又跳进另一个火坑!”
我看着月姨娘已经取出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往她的女儿成紫玉的耳朵上比划着。
母女二人不知嘀咕着什么,满眼都是欢喜与得意。
就好像有了我的这些嫁妆,他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一般。
殊不知表面风光之下,邱家的大少奶奶形同虚设。
我将目光投向爹爹,渴望他有一丝犹豫。
要知道我嫁的邱暮白是个命不久矣之人,我入了邱家,就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
邱家虽然富贵,可死了丈夫且没有母家可依靠的女人在那样的深宅大院中,最后只能被活活困死。
可我看到爹爹脸上的,却是同我第一次出嫁时,望女成凤的欣慰之色。
我便知,邱暮白这个药罐子,我非嫁不可。

烟逐暮云飞


出嫁前三日,月姨娘就只让我喝米汤。
她满面为难地叮嘱我,“那邱家大少爷的身子不好,你也得娇娇弱弱的,才能得他的喜爱,你也是嫁过一回的人,这些话也就不避你,万一你这吃饱喝足劲儿使大了,在洞房时伤到了邱大少爷,那可就不好了。”
邱暮白的身子好不好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的确被饿的头晕目眩。
坐在前来接亲的轿子里,铺天盖地的鲜红让我只觉得眼花。
而街边的议论声,一句又一句地飘进我的耳中,让我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一个二嫁的寡妇,婚礼如此声势浩大,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估摸着是这邱暮白快不行了,邱家才找人冲喜,阵仗越大,效果越好,你瞧,前来迎亲的都是他家的二公子邱晨曜。”
“我怎么听说这邱家给了成家几十箱聘礼啊,这成家的祖上好歹出过进士,如今有了姑爷送来的聘礼,看来是要翻身了。”
“翻身不假,但却是卖姑娘换来的啊!这成家姑娘嫁过去,铁定要守活寡咯!”
锦帕上绣着的梅花被我捏得失了形状,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同紧箍咒似的,念得我头昏脑涨。
随着轿子晃来晃去,我已经感觉到体力不支。
若是这柳腰街再长一些,我只怕会晕死在这花轿中。
正如街坊所言,邱暮白因身子不好,由他的弟弟邱晨曜代为迎亲。
下花轿时,邱晨曜自顾自地径直走进了邱府,好在有喜娘和慧儿搀扶着我,才没让我还未进门,先在邱府前闹出笑话来。
在喜娘的引路下,慧儿扶着我来到了邱家正堂。
喜带被喜娘交到另一人手中,盖头下的我并不知那人是谁,但扑鼻而来的草药味,完完全全的掩盖住了我脸上的脂粉味。
我便知那时身边站着的,是邱暮白。
而且相比邱晨曜身上的熏香,我却是更喜欢这药香。
沁人心脾,引人心安。
我想在行礼时看一看,愿意重金下聘,娶我这个不祥之人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但是有盖头遮着,我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双绣着祥云图样的靴子,还有一个穿着布鞋的人也一直在旁。
果然真如传闻所言,邱暮白已经病到无法独立行走,只能靠人搀扶的地步?
听着周遭“喜结连理”、“早生贵子”的恭贺声,我只觉得着实嘲讽。
寡妇再嫁命不久矣之人,估摸这应是江陵这些年来最大的笑话了。
当即我就暗下决心,要亲口问一问邱暮白,为何愿意娶我。
都说我是克夫的八字,已经克死了一任丈夫,他还敢娶我。
难不成他是嫌自己命太短?
最后夫妻跪拜的时候,因为太饿了,我两眼一黑,直直往前栽去。
一双修长而又白皙的手及时扶住了我,他用了些力气,指节微微颤抖着。
清朗的声音如山间暮鼓沉沉地飘来,淡淡一句,“小心。”
不知为何,我心头一颤,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揪着我。
心中不忍好奇,邱暮白究竟是怎样的人。

烟逐暮云飞


之后,我被送入了洞房。
身着大红色喜服,静静地坐在我和邱暮白的洞房中,等候我从未见过的夫君来接我的盖头。
从白天等到黑夜,半步都不敢挪动。
肚子饿的咕咕响,两眼直冒金光,慧儿已经是第三次出去给我找吃的了。
再次回来,依旧是碰了一鼻灰,“姑娘,没有人听奴婢的话,咱们嫁的不是成家大少爷吗,您好歹也是大少奶奶,这算怎么回事。”
新过门的大少奶奶既不受待见……
要么就是大少爷不受待见,亦或是,大少爷让下人们不用待见大少奶奶。
我嗤鼻一笑。
吩咐慧儿也歇息一下吧。
我如今身边只有她一个婢女,这些日子,她也忙前忙后的,日子不比我好到哪去。
眼下我能做的,就是坐在原地,节省体力。
月打窗棂,撒了满地银线。
外边依旧是锣鼓喧天,十分热闹。
我仿佛已经能看到在邱家之后的日子。
就像此刻,只有无尽的等待。
突然,我两眼一黑,脖子也再也撑不住头顶沉重的凤冠,直直地晕倒在了床榻上。
慧儿应该是又去给我找吃的了,并不在房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动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我从昏迷中拉了出来。
此时此刻,别说有坐起来的力气了,就连睁开眼睛,我都很难做到。
随着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我的大红盖头也被吹起一个角。
一抹红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可我始终没法看清那人是谁。
“都说你是江陵城的第一美人儿,我倒要看看,究竟长什么样?”
这句话让我的身子从头凉到尾。
因为这根本不是邱暮白的声音……




黎冉然
故事深坑,怕深陷者,请谨慎入坑,无绳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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