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 方
李砚明||山西
一
近来，办公室副主任何福福，如痴如醉，似梦非梦，很是苦恼。
那是，何福福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有一位女神。每天工作在一起，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妲己，太淫荡了。貂蝉，又太做作。倒是虞姬正好，却又生不逢时。她们都无法与身边的这位女神相比。
若把肤白、大眼、柳叶眉给了女神，那无疑是对女神的莫大的丑化。女神个子不高，却不穿很高的高跟鞋。走起路来，也不似有的，咚咚咚的自负张扬。有时何主任会生出一种幻觉：弯下腰去，把女神脚上的鞋子，轻轻脱去，抱起女神，往测量身高体重的秤上一放，啊，不胖不瘦，或微胖稍丰，1.60米，55公斤。真是太美了。
再看女神的两只臂膀，圆润、光滑、丰满、光泽。何福福心里就恨恨的：“恨不能送女神一麻袋钱，能摸一下女神的胳膊都愿意。”
特别是，女神送文件过来，倾斜着身子，往他这边来。看看那玉手，偷偷瞄一眼那纤纤秀发，那白皙的脖颈，啊，还有那一身沁人肺腑的体香，能把何福福陶醉过去。每每此时，何主任看文件就看得特别慢，签名写的字也写得特别的好。女神能在身边多呆一秒钟，都让何主任感到无比幸福。
何福福生长在农村，朴素的传统教育，上大学又读圣贤书，知道应该向颜渊学习，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可是，女神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光芒耀眼，何主任是怎么也做不到非礼不想。每天想入非非，让何主任苦恼之极。
何福福正胡思乱想间，局长进来了，把他看过的文件给了何主任。何主任赶紧站起来接住文件。
局长看一眼何主任，说：“何主任，你是不是这几天工作累了，身体不舒服。我看你的精神不太好。去看了没有？”又转身，对办公室的几个干事说：“你们跟何主任每天在一起工作，要多互相关心。”
“好。好的。”办公室的几个干事齐声答道。其中就有女神。女神的声音，就是在万人嘈杂的广场，何主任也听得出来。那是敲击何主任心房的最美妙的天籁之音。
女神年轻活泼，二十二三岁，充满活力，一下跑到何主任跟前来，看何主任两眼发糊，脸色也没有了往日的生动，不禁说：“呀，何主任，您没事吧？”
有别的同事在，何主任不敢多看女神，便一边整理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宽慰说：“没事没事。这几天天热，我可能是有点热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二
星期天，何主任从机关宿舍出来，到药店买点药。
一进药店，里边靠墙，一张桌子后边坐着的一个穿白大褂的，喊了何主任一声：“来，小伙子，你哪不舒服呀？”
何主任一看，是一个60多岁、白发，说话满脸温和的大夫。何主任30岁，可不人家叫他“小伙子”了。何主任听了心里很受用。便过去，坐在桌子对面的凳子上。桌子上手枕、药方笺。原来，这是一个老中医。
何主任说近来精神不振，该吃啥药了。老中医先让何主任伸出右手，放到手枕上，然后是左手。老中医有力的手指摁在何主任的脉搏上。一阵静默后，喃喃自言自语道：“时快时慢，心绪杂乱。”又望何主任的面色，轻声慢语问何主任：“小伙子，你近来的生活怎样？”
何主任心有顾虑，不好直说，便问道：“你老说的‘近来的生活’是什么意思？”
老中医径直说：“食色，乃人之本性，人之常情。有何避讳哉。”
老中医目光柔和，可何主任觉得老中医已把他的肺腑看地清清楚楚，便把近来在办公室的际遇告诉了老中医。老中医舒一口气说：“哦，这就对了。”
“大夫，我该吃点什么药，调理一下呢？”何主任开始信任这位诚恳的老中医了。
老中医看着何主任，说：“无需无需。”
“那咋个治法了？”
“既知病因，自可治之。此女甚佳，亦自有似其者。”老中医又之乎者也。
“此话怎讲？”
“小伙子，你附耳过来。”
何主任附身向前。老中医如此这般几句。
“此方也忒偏了些吧。”
老中医摆摆手道：“小伙子，你这个精神不振，叫‘妄想综合症’，非用偏方方可治的。”
老中医看何主任睁着眼睛看他不说话，便对何主任解释道：“我这方的药性在于‘意念转移’。我看你是个文化人，能理解了不能？”
何主任望文生义，把他的理解对老中医说了。
“正是。文化人，一说就懂。对象‘转移’之后，不再复发，最好。如果病症复发，你再来找我。第二剂药，必见效去根。”
何主任觉得老中医有点神乎其神了。
三
星期天，何主任独自一人住进一家酒店。大厅里自有一双眼看着进来的人，一眼就看出此人为何来此。一会，房间里的电话响起。何主任接起电话，里边立即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何主任没好气地说：“过来吧。”
一会儿，有人敲门了，进来一位描眉画口红的。何主任蹙着眉，没吭气。这一位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位袒胸露背的。何主任心想，快滚蛋吧。一会进来个前凸后翘的。如此这般，一连换了十几个后，终于出现一位“似其者”的。
尽管累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何主任却是心满意足地上班去了。上了班，说来也怪，见了女神也不再神魂颠倒，心不在焉，丢三落四了。
可是，过了一个星期，何主任又旧病复发，而且病症似乎还重于之前。何主任想起老中医的话来。
这天又来到店里。老中医见何主任进来，似乎已在预料之中，便轻轻一笑说：“不妨不妨。”对何主任又一番耳语。
何主任甚是不解，看着老中医。老中医说道：“此方的功效是‘意念回转’，即在‘意念转移’的基础上，通过意念再反转回去。”老中医看何主任睁着眼，半张开着的嘴，说不出话来，拍了一下何主任的肩说：“小伙子，你听懂了没有？”
何主任如梦中醒来，点了点头。
何主任回到宿舍，一个人关起门来，躺到床铺上，打开手机，APP下载，找到一个网站。里边立刻出现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摆弄出各种大尺度的姿势，施展着各种功夫。看着看着，何主任突然胃里一阵痉挛，一股恶心就想往上吐。可是咳咳难受了几下，没吐出来。
“反转”的意念告诉何主任，女神那动作，简直比APP里的浪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女神在何主任心目中顿时瓦解。
从此以后，何主任见了女神，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了。何主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精神状态。
图片/网络
作 者 简 介
李砚明，山西和顺人。1976年12月入伍，在北京卫戍区部队服役4年。1981年1月，复员后分配到山西省晋中市榆次区人民检察院工作，现已退休。散文、诗歌等见于《检察日报》《法治日报》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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