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撷萃】白 璐 | 秋雨起相思
文摘
2024-10-24 00:01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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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邮寄的枣子还有，我邮寄的衣服吊牌还在，说好等我深圳回来了去看她的，可姨娘却食言了。这让人怎不遗憾？2005年重阳节，外婆无疾而终驾鹤西去。那时候，我有母亲舅舅姨娘做靠山，伤心还有人疼，这个重阳，我又千里奔丧，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悲伤无处可藏……感谢邻座大姐几次给我递纸巾……我知道日月更替生老病死人之常理，我也知道对于病痛缠身数年的姨娘来说，这一刻终是解脱，但是，这世间疼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一夜未眠，凌晨四点多灵车要从市区回乡下时，雨点落下。那雨珠细密绵长，犹如我无法控制的眼泪。好朋友劝我说不要过度悲伤给亲人太多牵绊，要让亲人无牵无挂早去极乐。可我不争气的眼泪咋就那么多？我已费心控制，可它们仍不经意间就溢出来溢出来……打从有记忆起，母亲说很多话时开头都是“你姨娘”。因为姨娘是母亲唯一的妹妹，更因为姨娘一直身体不好。最主要，姨娘有能力有主见，是我母亲的主心骨。姨娘的工作能力很强，一路从乡妇联，县计生委，县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县人大主任，在我们那个小县城有工作的女性为数不多的年代，姨娘几乎是我们所有亲人的骄傲和主心骨。那时候，我的表兄弟姐妹们都说姨娘严肃，都有点怕她。唯独我不怕。因为姨娘有两个儿子，一直拿我当女儿疼。那年我三四岁吧？姨夫父亲养的一只大公鸡追着啄穿红衣服的我，一家人赶紧出来护，手起刀落，陈家爷爷当天就再没让那只公鸡活……生日时的杨梅罐头，让同学们羡慕的白丝袜，橙色有裙摆式样的上衣，姨娘对我格外偏爱。还记得那个暑假，母亲带我们去县城，姨娘每晚给我洗澡，喷了香香的花露水领着去看露天电影。《四个小伙伴》《小花》……我和哥、表哥一路叽叽喳喳笑个没停。后来，把在县城的见闻写了作文，那篇范文我的同学们都传阅了一遍，她们羡慕我有个在县城的亲人。
但是接下来的暑假，母亲陪姨娘去兰州做手术，左肾积水严重被切除。至此，母亲开始了关于“你姨娘”的碎碎念。陪着寻医问药，四处寻找对身体好的一切食疗方案。给我们说的最多的话也是“要把你姨娘好”。姨夫在56岁时因为脑溢血永远离开，母亲对姨娘的关心就又多了一重。我上班第一个月的全月工资给还患有类风湿病的姨娘买了一个当时很火爆的周林频谱仪，母亲非常开心。当时我给母亲的衣服鞋子都是一式两份，因为她姐妹俩爱穿同款。姨娘的字写得非常好，行书飘逸洒脱，即便是后来手指关节因为类风湿病变形无力，她也常常摘抄诗词。母亲走后的日子，我每看一次姨娘，两人都得哭一场。疼痛几乎一直伴随着她的生活，我也像母亲当年一样在网上搜罗各种涂的喷的贴的药膏想缓解她的疼痛。当她说哪种药膏缓解了疼痛，我便甘之如饴。半月前，姨娘说我邮寄的石门青枣和食品收到，她疼痛减轻了些，我便出门去了深圳。
说好的，等我回来看她的。上次给她剪头发剪指甲时她说我手轻舒服，怎么就不再等等我剪一次呢？虽然，这些事儿大表嫂都事无巨细的做了，我仍觉得遗憾，是姨娘食言没等我回来，但是，我也知道病痛折磨的这些年她太遭罪了，走真的是解脱……昨天，我儿子还给我说起他姨姥姥给他讲过“红鼻子哥哥蓝鼻子弟弟”的故事。无独有偶，半夜，我看到姨娘的长孙也记录了这个童话故事。“犹记得红鼻子蓝鼻子兄弟的童话故事；犹记得那件穿了多年爱不释手的小马甲；犹记得人大院子花园里的‘小干粮’；犹记得潜夫亭杏花亭里的阵阵春风；犹记得您泼墨挥毫道古论今的潇洒自如……回忆历历在目仍然温热，而您却已经不在了……奶奶一路走好，天堂不会再有病痛！今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带着您的爱与希冀，好好生活。”我知道“小干粮”的故事，那是一种花籽，看着像一个小干粮，那时候的姨娘博学有才情，读书写字，不仅是孩子们学识的启蒙，也是我们的榜样。而此时，在故乡清冷的秋日清晨，看完这则说说的我再次溢满泪水。这一次，我没让洒落，生生咽下。没了母亲和姨娘的日子，我和孩子们都会“带着爱与希望好好生活”，也愿天堂的亲人不要牵挂。那夜秋雨的绵长，也许会是我很多日子的潮湿。但是，亲情永恒，记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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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白 璐，女，中共党员，国企退休员工，白银市作家协会会员，白银市平川区文联作家协会副主席。喜抚筝，爱行走，热爱记录生活。心里长着太阳，笑里全是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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