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正在消失的“地区”

文化   2024-07-29 15:00   德国  


作者|知乎三种不同的红色  制图|地图爱好者



地区,我国现行的行政区划之一,行政区地位与地级市、自治州、盟相同,属地级行政区,由省、自治区管辖。地区的管理机构为地区行政公署。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国大量的地级行政区都是以“地区”形式存在。现存的地区只存在于黑龙江省、西藏自治区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



01

“地区”的出现背景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对行政区划的规定如下:

第三十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行政区域划分如下:  (一)全国分为省、自治区、直辖市;  (二)省、自治区分为自治州、县、自治县、市;  (三)县、自治县分为乡、民族乡、镇。 直辖市和较大的市分为区、县。自治州分为县、自治县、市。 自治区、自治州、自治县都是民族自治地方。


《宪法》规定很明确,中国行政区划,一般情况下是三级体系的,也就是省——县——乡。在民族自治地方,则在省和县之间加了一个“自治州”,但那是特例。换言之,按照《宪法》规定,中国的行政区划,省是直接管辖县的。


但是,一般来说,一个省面积很大,下辖几十上百个县,在建国初期的那种交通、信息条件下,省是不可能直接管理到每一个县的。那怎么办呢?


于是,省政府就把全省划分为若干大的区域,每个区域有若干县,再派出一个机构到该区域代表省政府来进行管理。——这个区域就叫做“地区”


△ 大兴安岭地区自然资源局


这个被省政府派出去、代表省政府进行管理的机构,就叫做“地区行政公署”,简称“行署”,其行政首脑就叫做“地区行政公署专员”,地区也有党委,其书记就叫做“地委书记”。


地区行署由于是派出机构,依照法规,它的职责主要是传达贯彻上级政府的决定、命令,督促检查,协 调指导,调研服务等。作为一级政府两个最重要的权力:财政权和人事权,行署是没有的。——当然,在现实中由于现在行署的权力越来越大,现在的行署都设立了财政局和人事局,换言之已经实际上拥有了这两项权力,但这种情况并没有上升到法律层面。


其实,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由于地区行署不是一级政府,所以地区是没有人大的。——按照法律规定,我国各级政府都必须是人大选举产生的。但行署不是,行署领导(专员、副专员、各处处长等)都是上级任命,而且没有任期限制。行署工作只向省政府负责,而不向人大负责。


所以,地区与一般的地级市、自治州等地级行政区本质上有明显不同,地区行署也不是一级政府。



02

“地区”向“市”的转变


但是,我们现在最常说的一个行政区划就是“地级市”,这个“地级市”又是怎么回事呢?


首先,我们来说说“市”,市,顾名思义就是城市。


在中国传统的行政区划中,是没有“市”这个东西的。“市”最早出现在中国,是1921年广东革命政府设立的广州市。


1921年,广东省的广州市出台并通过了《广州市暂行条例》,《条例》第三条规定:“广州市为地方行政区域,直接隶属于省政府,不入县行政范围。”这条规定宣告了中国第一个城市型政区的诞生,汕头市紧随其后,于3月成为第二个城市型政区。


△ 1949年的广州市


注意,此时的“市”与“县”是一对平级的行政区划单位,且市辖范围仅仅为原县城城市化水平较高的一小部分地区。市与县,城镇与农村,互为补充,各管一块。因为“市”的城市化程度比“县”高,所以县发展到一定成了后,就可以申请“撤县设市”。


如果说,传统的行政区划,如省、府、州、县都是区域性的政区,那么这个“市”就是点状的政区。


“市”是点状的政区,只管理城市和郊区。
“市”是点状的政区,只管理城市和郊区。
“市”是点状的政区,只管理城市和郊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所以,一直到80年代初的市,除了直辖市之外,都是很小的,只包括城区和少许郊区。只有少量的是区域性的,下面管辖了县。


举个例子,比如甘肃天水,1985年前,有天水地区、天水县、天水市。其中天水市管辖的是城区及郊区,广大农村地区由天水县管辖。而天水市和天水县平级,都属于天水地区管理。


△ 80年代以前的天水地区


80年代以前的天水,图中有三个“天水”,其中红色的“天水”是天水地区,黑色带红下划线的是天水市,黑色无下划线的是天水县。


到了1983年,国家展开全国行政区划大改革,在全国积极试行地、市合并,大部分地区被裁撤或与市合并,大部分市被重新设立。这些与地区合并,或新设的市成为第二级行政区划单位,简称“地级市”,但并不是所有的“市”都能得到“升官”待遇,还有一部分市仍然“原地踏步”与“县”同级,为了区分,这些市就被称为“县级市”。


就是在1983年开始的这股地市合并、地改市的浪潮中,大量的“地区”逐级被地级市代替。


据统计,1982年及其以前,地区为地级行政区的主要形式。1982年地区数170个,占318个地级行政区的53%。而截止目前,仅存地区7个,占333个地级行政区的2%。


也就是说,“地区”这种特殊的行政区划,随着我国城镇化水平的稳步提高,正在大量减少,未来极有可能退出行政区划历史舞台。


△ 西藏阿里地区




03

仅存的“地区”


除新疆、西藏以外,大多省区都在2010年之前完成了撤地设市,新疆、西藏两个经济欠发达自治区也在2014-2017年完成了大部分地改市工作。


目前还存在的7个地区为: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西藏阿里地区,新疆塔城地区、喀什地区、和田地区、阿勒泰地区、阿克苏地区。


国家当初地改市的初衷,是为了发挥城市的经济中心作用,带动周边地区发展。很显然,如果地区内并没有能带动周边发展的城市,撤地设市的条件就不成熟。目前剩下的7个地区发展都相对落后。


但是,每个地区也有自己独特的原因。


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作为除新疆、西藏外唯一的省辖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并不比西部大多数2010年后完成地改市的城市差,却存在严重的历史遗留问题。


△ 黑龙江标准地图上的加松两区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决定大力开发大兴安岭,在加格达奇设立了会战指挥部,

大部分干部职工都是来自黑龙江。1969-1979年,整个呼伦贝尔盟都划归了黑龙江,加格达奇也成为黑龙江人建设起来的一座城市。可是,1979年后,加格达奇连同呼伦贝尔盟一起都回归了内蒙古。加格达奇区,地是内蒙古的,城市建设和人都是黑龙江的,黑蒙两省区关于加格达奇和松岭两的归属问题一直未得到解决。


△ 内蒙古标准地图


大兴安岭地区这种政府驻地不在辖区范围而在其他省区的独特现象,全国少见。地区行政公署一般设在地区所辖县或县级市,而大兴安岭地区却下辖四区,也是全国独一份,俨然已经是地级市的行政架构了。可是,主要的两个市辖区地权在外省,已经成为了大兴安岭地区地改市的重大阻力。


西藏阿里地区,不能撤地设市的硬伤在于经济发展相对滞后。不管是阿里地区与西藏其他市相比,还是地区行政公署驻地噶尔县与其他县相比,经济发展水平都有明显差距,要完成撤地设市还有待时日。


△ 西藏各市、地区GDP


新疆五个地区,不能撤地设市的原因除了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外,还有兵团城市的相互影响。新疆地方与兵团的行政区划错综复杂,故而地改市的步子较慢。但随着国家对新疆经济建设的大力扶持,以及新疆行政区划体系的逐步完善,新疆全部完成地改市也指日可待。


△ 新疆的5个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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