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音频
本文内容
人们可能还记得，美国驻华大使雷德刚到任时，在官邸完全用汉语发表了一个简短讲话，其中提到自己的妻子萨拉·雷德时，用了一个很美妙的中国词儿形容两人的和谐与幸福——“燕侣相随22年”。
坐在雷德夫人古色古香的客厅里，我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中国陶罐，而夫人的爱犬威士忌一身卷毛，在我周围绕来绕去。
“见到你很高兴！”在身材高挑儿的雷德夫人穿着淡绿格子的丝绸裙装，微笑着轻盈地走进这间堂皇客厅的一瞬间，就在不经意间创造出了一种令人轻松愉快的氛围。
为江泽民主席唱《渐渐了解你》
雷德大使刚上任不久，他的夫人就着实让他骄傲了一回。
2002年2月，美国总统布什访华期间，江泽民主席在人民大会堂设宴招待布什夫妇，在座的还有雷德大使夫妇和中国驻美国大使杨洁篪夫妇。席间气氛热烈融洽，江泽民主席唱了一首歌，并邀请布什总统或雷德大使也唱一首。
“可他们都不会唱啊！”雷德夫人笑着说：“这时杨大使的夫人乐爱妹就对江主席说：‘雷德大使的夫人会唱歌。’于是江主席就将话筒交给了我：‘你会唱，你唱吧。’如果我谦虚，我就会说，‘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唱歌。’但我当时觉得根本没有谦虚的必要，就接过话筒站起来，拉着江泽民主席的手，为他唱了一首歌《Getting to Know You》（《渐渐了解你》）。”
“Getting to know you, getting to know all about you...（渐渐了解你，了解你的一切…）”，夫人给我学唱了两句。她嗓音美妙、圆润，确实十分动人。哦，是的，尤其是在人民大会堂那种氛围里更好听。
夫人非常开心地笑了，然后接着说：“招待会结束时，很多人都跑来拍着我丈夫的背说：‘真棒，你妻子唱得真棒！’那晚我觉得我比我的丈夫还要‘吃得开’。”夫人在玩笑般的言语中流露着自豪。
从那以后，每逢雷德大使在家宴请美国政府的客人时，他总要提起这件事。
从网球女伴到生活伴侣
雷德夫人出生在加利福尼亚的葡萄酒王国——纳帕谷。小镇遍地葡萄园，俨然意大利的农庄。
雷德夫人的父亲是名兽医，就在他们住所的近旁开了家诊所，所以小萨拉随时可以见到父亲。母亲为她做衣服，教她缝纫，带她到教堂唱诗班去演唱。
9岁的小萨拉乖巧可人。（图源：《驻华大使夫人们》）
“每当我从学校回来，父母总在家里等着我。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父亲帮我做作业，我和妈妈一起做晚饭，端碟子、收拾桌子。那时家里的晚餐桌旁总有许多的朋友和客人，也总有聚会。每当客人吃完晚餐，我父亲总是对我说：‘萨拉，过来，为大家唱支歌，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去。’大家都喜欢听我唱歌，而我的小哥哥在我唱歌时却总是伸出舌头做鬼脸：‘不，我们不想听她唱歌！’”夫人模仿着淘气哥哥的顽皮，继续愉快地微笑着，沉浸在对童年的美好回忆中。
现在，夫人的姐姐住在西雅图，一个哥哥是骨科大夫，另一个哥哥是牧师，他在照顾他们95岁高龄仍住在纳帕谷的老母亲。
年轻的萨拉本打算当教师，后来在泛美航空公司当了一名乘务员。“见识过世界上很多东西。”
她喜欢打网球，据说这还是她和丈夫相识的纽带。那时，喜欢双打的雷德先生需要一个女伴，于是朋友介绍他俩相识了，那是1976年的事情，在纽约。“他从来不单打，永远都是双打，因为单打太累，跑得太多了。”雷德夫人开玩笑说。
分享萨拉的“秘密武器”
结婚后，她因为要随当律师的丈夫居住到香港，所以便很难再回美国继续自己的工作。此后，她全力辅助丈夫。“我们互相支持，非常和谐。”
雷德大使有很多朋友，但因公务繁忙，有时脱不开身，夫人便成了旅游团的导游。“我要接待很多家庭的客人，他们什么都要看，看天坛，看故宫，北京的任何地方都想看。”
雷德大使的很多关于中国历史的书籍都被他聪明的夫人浏览过了，这使她每次带朋友游览北京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她能对北京许多名胜古迹作详细讲解，使大使既可以一心忙他的公务，又不耽误照顾他的客人。
官邸是雷德大使代表国家宴请客人的地方，所以和在香港当律师时相比，他中午回家吃饭的时间多了，而且往往带着他邀请的客人一起回来吃午饭。
雷德夫人非常擅长引导话题、调节气氛，让每位来客都感到舒适。雷德大使对此当然十分满意。
谈到丈夫，雷德夫人眼含爱意。“他非常诚实、善良，对孩子非常温和，从没动手打过他们。我们深爱对方。”据说雷德大使的幽默是出了名的。
那么，夫人有什么“秘密武器”可以分享吗？
“当然有。我的‘秘密武器’是向我的狗威士忌学来的。每次我们一进家门，威士忌都欢快地上前迎接我们。我也跟威士忌学，见到我丈夫时露出欢快的样子。我总是笑脸相迎，很专注地听他讲话，很专注地听他讲笑话，即使笑话不好笑也要跟着笑。”说完夫人自己也大笑起来。
这时，夫人坐的沙发下面忽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原来是小狗威士忌。
采访之前，它本来是一声不响地跟着夫人的，后来便“不知去向”了，原来是一直躲在沙发下“偷听”呢，这会儿听到夫人谈论它，就赶紧溜了出来。夫人怜爱地拍了拍爱犬的脑袋，笑着说：“它总是待在这儿。”
威士忌是条纯种爱尔兰狗。“因为它长了很多毛，所以和香港比起来，它更喜欢北京，因为北京比较冷。”夫人说。
雷德大使夫妇（图源：《驻华大使夫人们》）
雷德先生曾幽默地说道，他当然无法代表他们的小猫小狗表态，但他的家人都对有机会到中国来和中国人民朝夕相处感到兴奋无比。
显然小狗威士忌是喜欢它的新家的。2002年2月，美国总统布什和夫人劳拉访华时，劳拉曾在大使官邸观看中国厨艺表演并亲自登场学习拉面绝活。这时，小狗威士忌走到场地中央，“决意”与美国第一夫人大抢镜头，怡然自得地跑来跑去，一点不怵地趴在地上做出种种乖巧的模样。
一般情况下，夫人每天早上都会对威士忌说：“去把克莱尔（大使夫妇的女儿）叫醒。”威士忌就会跳到克莱尔的床上去唤醒她。
对于夫人的指令，威士忌基本都懂，比如说“握手”，你只需要把手伸给它，它就伸出前爪与你相握；如果你说“坐下”，它也会乖乖地坐在地上。“当然得培训它，它一遍遍地听然后就懂了。”夫人说。
她感到“北京胡同里的人挺可爱的”
夫人说：“我很高兴能来到中国，我在这里感到舒适、安全和受欢迎，我的孩子和我都感到很愉快，特别是对我的丈夫来讲，能到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度担任大使是一件非常令人激动的事情。另外，北京气候分明，而且平地比香港要多，我在这里可以骑自行车了。”
萨拉和她的爱犬威士忌。（图源：《驻华大使夫人们》）
夫人最喜欢北京的胡同，更喜欢骑着自行车在胡同里穿行。与她1982年第一次同丈夫来北京时相比，夫人感觉最大的变化还是北京人。“现在，人们变得更乐意和你交谈，更容易打交道了，他们会把你请到家里去看看他们的家。以前到胡同里去的时候，人们喜欢盯着我看，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谁。现在他们不再盯着我了，而是喜欢主动地找我说话，渐渐地也就知道我是谁了。他们会说：‘瞧，那是美国大使的夫人，那是大使夫人的狗。’ ”夫人表情丰富地用汉语模仿胡同里的人们说话，然后就笑了，并不忘用汉语追加一句：“他们挺可爱的。”
通常胡同里的人也会把自己家的狗牵出来给夫人看，或者把自家的小孩带出来看夫人的狗。尽管彼此只是简单地聊一聊天、握一握手，但这些都让夫人感觉很愉快。
夫人最喜欢的一个中国饭馆也在一条胡同里面。有时有朋友来了，她会把他们带到那儿去。在那家胡同饭馆的墙上挂着很多国家的大使和夫人在那里吃饭的照片，于是便有朋友笑着对她讲：“哦，我看到你的照片了，你在这里吃过饭！”
夫人带我参观使馆的厨房时，我们说到了中国菜，夫人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皱着眉，两手一边做不停地倒调料的动作一边说道：“太难了！”
不过她还是试着学了几样，而且打算在离开中国之前一定要学会做一道鸡肉菜，因为家里每个人都爱吃鸡肉。“如果我能学会就太好了！”夫人说。
当天晚上夫人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我会请来一位朋友。这位美国妇女的丈夫是美国的一位很有名的法律专家，也是雷德大使的启蒙老师。她在过去30年间曾十度踏上丝绸之路，对那里有着相当的了解。今天我们在这里吃过饭后，会到北京国际社团（BIS）展示她在那里拍的所有照片，还会有一些中国的艺术家到场交流。”
萨拉和她的摄影作品（图源：《驻华大使夫人们》）
社团今后几个月内安排了丰富的讲座。通过这一系列活动，希望大家加深对中国的认识，也将这些认识同外国社区包括商社、使馆区的夫人们分享。
溢满亲情的家
“1982年，我随到中国工作的丈夫来到北京，当时我们住在北京饭店，现在搬进了这个大房子里。这个房子刚装修好，我就住进来了，很漂亮。”雷德夫人高兴地说。
“这个大厅是我们娱乐聚会的地方，我住在楼上。”在饰有6扇彩窗的大厅里，夫人给我介绍她的家。
在二楼客厅的一面墙上挂满了收藏多年的雷德家族成员的照片，这其中就有雷德大使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是个非常端庄的美人，当时雷德大使还是个婴儿，坐在母亲的膝上，身边是他的父亲。
我端详着这位了不起的父亲，当年正是他劝即将离开老家去耶鲁读书的儿子应该选修汉语；他还曾高瞻远瞩地预言道，在儿子的有生之年，中国“将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
而年轻时的雷德先生“自以为比父亲知识渊博”，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而选学了英国文学。但他后来终于有学习中文的机会了，他在加利福尼亚州蒙特雷的美国空军任职期间学习了中文。
后来，他担任过美中商务委员会驻华代表、美国驻华大使馆一秘兼商务参赞，之后又成为美国著名律师事务所驻香港办公室的负责人。布什总统说他“职业生涯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投身在与中国有关的外交和贸易事务中”。
夫人指着墙上几张照片告诉我：“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女儿，这是我丈夫的父亲和母亲。我女儿和他们长得很像。这是我自己。”照片上9岁时的萨拉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向天空，线条分明的小嘴上挂着甜蜜的微笑。
雷德大使一家在中国长城。（图源：《驻华大使夫人们》）
夫人的子女也都有地道的中国名字。19岁的雷鸣现正在上大学，16岁的雷杰在波士顿上中学，女儿雷蕾则在北京读书。“我的两个儿子都会讲中文，我希望他们以后能有机会到中国继续他们的学业。”
对自己的三个孩子，夫人有自己的教育方式：“他们尝试许多不同的事物，有些是他们喜欢的，有些则不喜欢。”
夫人对此的评述是：“当你擅长某事时，你就喜欢做，而你喜欢的事就能做好。这就是我们的教育方式。”
夫人如今每天坐在电脑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写信，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写，也给亲戚朋友写。
夫人喜欢在旅途中拍照并且自己冲印照片，不仅房间里的几台电脑里都存放了她外出拍的照片，而且还将它们积攒成了几大本像册。我翻了几页，发现里面大都是让人备感亲切的中国画面，既有扎羊角辫的小孩，也有农民和山羊。
当我研究这些照片时，夫人取来了她刚才用丰富表情描述过的可爱旗袍。“我们可以拍照了。”
穿上中国旗袍，别有一番风韵。（图源：《驻华大使夫人们》）
离开大使官邸，夫人的笑声仍在萦绕。希望快乐的雷德夫人在中国生活得更加愉快。
-END-
出处 | 《驻华大使夫人们》（2006-02）
本篇作者 | 姜馨
图片 | 本书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廉博
更多精彩
敬请关注“外交官说事儿”
联系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