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诗人
本期执行编辑:小可
薛兰奎:兰西人,1970年出生,现任某省日报报业集团总编辑。爱读书,喜创作,弄诗文,舞平仄,陶然于分行,怡情于点墨,穿行于古今,笔耕于不辍,自信人生几十年,笑看东升西又落。
秋天已死
秋天已死
第一枚树叶落地时,秋天正年轻
最后一枚树叶落地时,秋天已死
大地与风撕扯
它怕风把尘世最后的荒芜也吹走
在第一场雪到来之前,所有荒着的事物
都是被秋天抛弃的孤儿
我望眼深处的那座山一夜白头
夕阳把西空点燃,夜又把夕阳熄灭
梦还没有开始,梦中人已经等在梦外
秋天已死。献给季节的哀歌
就让风唱出来吧,我想念的人听得见
布日古德点评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曾在一首诗中说过“你梦寐以求的近在咫尺,已经和你照面……”。兰奎先生的这首诗正是以近在咫尺的哲学辩性思维通过一片落叶看到了两种结果。第一枚和第二枚这种因果关系的回光返照,正是通过另一种形式的“风”加速了秋天死亡的进程。我在这个秋天里所见到的感性瞬间变为理性。“夕阳把西空点燃,夜又把夕阳熄灭/梦还没有开始,梦中人已经等在梦外/”实质上,这首诗意在抒发风的情感,风的抵达。从秋天的死亡,到秋天的哀歌,这个紧密相连的情感过程,也正是诗人惠特曼提倡的诗歌生长原则的互为性。也就是说诗歌既是感性中的形象的,也是理性中的抽象的。没有感性,就没有认识的高度,没有抽象性的哲学辨性思维,诗歌也就没有深度。
旧木门
旧木门
我路过一处老宅院
如同路过一段旧时光
——
高墙中一定有道旧木门
旧木门一定紧闭并上了锁
透过门缝一定能看见小院深处
被风一遍又一遍打扫的落叶
门上的铜兽口衔着风
院里的井绳拴紧了离愁
屋檐下挂着远在远方的思念
空着的酒盏曾醉过多少离人
最怕旧木门突然被风打开
“吱扭”一声,惊醒沉睡的弯月
报更的鼓,恰好从三更响起
布日古德点评
这首诗写得有深度,也很神秘。木门并不新奇,新颖的是,诗人在一个“旧”字上进行考古式的挖掘,意在通过一把锁,一道门缝儿,一片一片被风打扫的院落,找到“旧时光”的根蒂。“院里的井绳拴紧了离愁/屋檐下挂着远在远方的思念/空着的酒盏曾醉过多少离人”?诗人在结尾通过合理的想象,极大限度的让“吱扭”一声,赋予了这首诗难以忘怀的灵性。这首诗处处在悬念之中,处处在写人,处处是感怀。
人间好的很
人间好得很
大地和天空——
一个在脚下,一个在头上
还没有人要求你必须活得顶天立地
每条路都有无限向远的可能
其长短,取决于能走多远
前面的未知≈后面的已知
有人把每一次醒来都视作重生
一天一颗幸运星,一生过得星光灿烂
这还不包括,有好几次差点醒不过来
有人把磨难视作命运给予的奖励
好心情经过阳光的照耀,世界变美
镜子里的你,是你在这个人间的倒映
人间好的很——
过客与过客擦肩而过
互相成为彼此来过的证明
布日古德点评
人生是多少个碎片拼接成的成功?诗人的感叹一直在诠释“你”在人世间的顶天立地。这首诗在感受中窥视出“人”通过磨难,通过自己的向远、打拼将自己“立起来”。人间好得很,是你没看到的,且要得到的一种洞察力的穿透。英国作家、文学评论家和诗人塞缪尔·约翰逊说,“所有写下的诗歌都是身体性意义的证言”。兰奎先生的这首诗这就是在大自然灵性的空间之内的“过客与过客擦肩而过/互相成为彼此来过的证明”。
下一站天涯
下一站天涯
这辆车一开走,世界就空了
方圆十里,只有风在瑟瑟发抖
夜离天亮更近了
风追着风,雪踩着雪
谁把影子忘在了路灯下
谁的脚印凌乱了午夜的人间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坐未班车了
这班车甚至不需要在终点站停下
它载着流浪的离愁,下一站天涯
心中的光亮在多远的远方
才够离人想得起回家的方向
布日古德点评
薛兰奎先生的诗一直注重形象、气质,心历、心理上的高标准吻合。”“下一站天涯”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神指向和慨叹性的概念?仔细研读,你就会发现,在车与人行走的空间之内,亦远亦近的流浪奔波。下一站天涯是无望中的愿望,还是愿望中的无望?这让我想起了美国诗人艾米丽·狄金森的一首诗《我总感觉到我失去了什么》。“而猜疑,像一根手指,时不时触碰我的额头,于是,我朝相反的方向,去把天国的位置找寻”。这或许就是人在天涯的精神归宿。
布日古德,诗人、诗评家,高级记者。
本期责任编辑:乌云琪琪格
本期特约审读:布日古德
本期编辑出版:《黑龙江诗人》编辑部
编辑出版日期:2024年11月21日·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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