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东京喰种》(又名东京食尸鬼)动画开播十周年,当年大火的作品现在也早已铅华褪尽,是时候再来给大家推荐一波了。
十年后的今天,这部作品还能给大家留下什么?是曾获日本最佳动画主题曲奖核爆神曲《Unravel》,还是那句“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抑或是经典的掰手指,也可能是曾引起很多人反感的“金木小天使”。但是对我来说《喰种》最吸引我的地方还是他的文艺与温暖。
我的文艺启蒙作
《喰种》在动画化之后无疑在商业上取得了重大的成功,但是如果看过原著漫画其实就能知道,漫画本身是非常小众的,偏文艺向的作品。
这也导致了后来虽然动画剧情经过了商业化处理但还是流失了大量粉丝(三四季作画崩坏之前),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内核能被大众完全接受的作品。
一个“美食番”到底有什么可文艺的,还要从男主金木研自身说起。
不同于其他“美食番”里的热血类男主,金木研并非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而是一个热爱藏身书海的腼腆大一男生,也是一个内心非常细腻的角色。
有人可能觉得《喰种》的文艺来自于作者诗意的语言表达,或者“花海”等意向的运用。可是对我来说,整部作品的文艺感都是从金木研身上来的。
在漫画第二话,金木研发现自己变成吃人怪物“喰种”后,就引用了卡夫卡《变形记》的故事,如果看过《变形记》就会对男主的精神状态悉数掌握,我也愿把《喰种》称为21世纪的变形记。
经由自己不能理解的异化,自己虽然身体已经变成了怪物,但是意识却还是人类的。即使自己还想过和之前一样的平静生活,那一切也早就离自己而去了。
金木研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却意外卷入了意图颠覆世界的巨大阴谋。
从身上发生异变开始,他就在不断地试图揭开阴谋的全貌,甚至因此多次陷入癫狂,不停地对其他个体造成伤害,也不停地受伤。而当他完成全部揭秘的最后一块拼图时,又发现自己的卷入其实是一个意外。
金木研因为这样的结果而遭受打击吗?其实并没有。因为谜底对他而言其实早已经不重要了。在追寻自身秘密的路上,他缔结了大量的缘分,也一步步完成了对自我的认识。
在异化的初期,男主陷入了恐惧与挣扎,既不容于怪物世界,也不容于人类社会。
当他好不容易寻找到一个脆弱的平衡点时,他又遭受强暴的折磨,进而觉得世界充满了欺骗,偏执地追求外在的强大。
当他偏执的追求被绝对的外力击碎后,他被迫接受了体制的归化,一度放弃了对自我的寻求。
最终当他重寻自我时,他成为了一个精神上强大的人,明白了“不够潇洒也要活下去”。
不够潇洒也要活下去,在我看来这就是这部作品最终想要传达的主题,这个主题传达之后,剧情还往前推动了很大一段。但是其实在金木顿悟的时候,他胜利的最终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不再只是肉体上的强大,而是精神上的强大。
遍体鳞伤,做出的选择无不适得其反,重蹈覆辙,洋相百出、俗不可耐、优柔寡断又软弱不堪,索然无趣的我,希望活下去
我们每一个人,尤其是曾有成为“文艺青年”想法的人,都是想要潇洒地活下去的。而现实往往是自己在一次次失败后接受了社会的规训,被学业或者工作拷打,甚至被生活的重压压迫到窒息,狼狈求生的同时放弃了自我,甚至舍弃了生命。
但是不同于《变形记》对社会异化、人性异化的尖锐谴责,《喰种》在谴责之余更想向我们传达如何和这个异化的社会和解。
与那句当年因中二爆火的“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大相径庭,作者的真意在漫画的结尾部分明确地写了出来:“这个世界并没有错,它只是存在于那里”。
一件事情朝着不好的走向发展,往往是由于复杂的原因,而当事人的能力并不能将其左右。
世界常常是无法理解的,无规则的,随机发生的,而面对着这份庞大的,完全不被自身掌控的力量,我们到底如何去保持自我,直面惨淡的人生,重拾最初的对文艺生活的追求,我想看完《喰种》一定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思考。
血肉掩盖下的温暖
尽管血肉横飞,但是《喰种》其实是一部究极温暖的作品。
诚然作品中有很多关于友情、亲情等的细节刻画(尤其是永近英良和男主的友情真的非常打动我),不过我还是想先聊聊金木研本身给我带来的温暖。
在作品前半部分中就已经迅速揭示了金木研的人生态度:“与其去伤害别人,不如成为被别人伤害的人”。当年金木也因此获得了“金木小天使”的称号。
而在后面的剧情里,金木研一再宣称自己放弃了这样的价值观,接受了掠夺他人的做法,这常常被认为是作者对于这种人生态度的谴责。
事实真的如此吗,我认为并不尽然。因为金木虽然声称自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之后都所有行动,尤其是伤害他者的举动,其实反而显示出他并未根本上抛弃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从来没有因为纯粹自身的理由而去伤害任何一个人,而是为了保护心爱之人而做出了一定的妥协。
金木研厌恶争斗与掠夺,同时也用尽全力地去爱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因此又不得不去战斗,这其中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而不管有多痛苦,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思考,没有放弃过对自己进行道德上的审视,背负起了自己所有的错误,而不是一味地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这才是这个角色最温柔的地方,也是他最温暖人心的部分。
当然这种宁愿自己受损也不愿损害他人的,“天使般”的行为,也被人喷为“圣母婊”。我觉得大可不必。抛去整个作品超自然的部分,如果金木研就生活在我们的身边,其实他就是一个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攻击别人的,深受广大老实人同情的另一个老实人。金木研有着天使一样崇高的理想,但是他只是很很脆弱的,脆弱得会发疯的普通人。
我们的生活中会遇到很多坏人,但也同样会遇到很多老实人,当我们听到其他老实人的不幸遭遇的时候,往往都会对他感慨“你还是太老实了”,而当类似的侵害同样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又有几个人真的能不那么“老实”呢。金木研只不过是这种“老实”的具象化罢了。
当你用激烈的语言攻击这个多次因“老实”吃亏、又死性不改的金木研的时候,何尝又不是在攻击那个同样老实的自己呢?而人,其实也没必要那样抨击自己啊。
那么我为什么感到温暖呢,就是因为金木研虽因这份“老实”遍体鳞伤,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身边人的关爱。人类也好,喰种也罢,金木研都愿意去爱他们,而不会因为不断受伤而变得麻木。
最幸福的时候,你为什么哭了?
我歌颂的其实不是金木研,而是那一份份在生活的高压下还幸存的感情。渴望被理解,渴望被接纳,渴望被爱,但是总是不可得。
尽管如此面对同样需要被爱的其他个体时,没有抱着一种“让他也尝尝我吃的苦头”,而是想让他拥有我没有的东西,这在我看来就是人类的精神里最温暖的部分。
这种温暖还在于作者的表达方式。虽然有对商业化做的妥协,但是和金木的性格一样,作者的表达极为细腻,对细节的处理非常用心。引用的文学典故也好,画框边的小字也好,都经过了细致的打磨,在观赏过程中可以获得作者的诸多暗示。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喰种》直到今日仍是一部充满巨大争议的作品。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部作品在最初就构建出了人类和喰种的种族对立,最后又让这两个族群近乎草率地和解了。许多读者对此极为不满也是难免的,因为这种宏大叙事终究只是一个挂着的羊头。
无关拯救世界这种王道主题,《喰种》只是一首写给文艺青年的温暖情歌罢了。
比尔不喝牛奶
我永远喜欢长门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