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没有梦到母亲了,她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们三十四年了。三十四年前秋天的一个时分,她坐在大伯家的炕上吃完一碗饸饹面,放下碗,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倒在炕上,再也没有起来。
那一年她刚刚平反回到城里,踌躇满志,却壮志未酬就走了。
从老家宜川回来整理母亲的遗物时,母亲年轻时候用过的围巾方方正正的躺在箱子里。我没有拿其它的东西,只留了这条花格子的围巾。
听母亲说这条围巾是她从山西到了延安工作以后在转角楼门市上买的,几毛钱。当时她是这家国有门市部的营业员,后来当了会计,后来又兼了副经理。
记忆中,这条围巾跟了母亲大半辈子。平时母亲是绝对舍不得围的,只有在大冬天走亲戚、赶事情的时候才围在脖子上的。
那个时候的冬天真的很冻很冻,按照乡下的话说就是能把耳朵冻得掉下来了。虽然穿着竖领的厚厚的棉袄,依然冻的受不了。
一九八O年深冬的一个凌晨,大约四点左右,母亲便起来在地上给我做饭,熬米汤、热玉米面馍馍。当时我在城里上高中,每个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天帮家里干一天活,星期一一大早骑着自行车赶六十里路到城里,把自行车上的米面菜放在父亲住的房子里,然后再骑自行车去上学。这天早上吃完饭,在自行车上绑好东西,戴上厚厚的母亲做的棉手套和火车头帽子准备起身,母亲从箱子里拿出她的围巾给我围上,说骑车子风冲的冻脸冻耳朵了。
从热寺湾的家里出来,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沿着小河道的路朝沟外的方向走,到了解家沟的时候天才明了。
这一回脸上没有挨冻,耳朵和脖子也没有挨冻,暖暖的。
母亲去世以后这条围巾一直被我保存着,好多年了,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突然发现,母亲的围巾不见了,在家里到处翻,最后也没有找见。
我弄丢了母亲的围巾,难过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