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曲 /
元宵节焰火连绵,撕碎凛冽的气候
映射春天的花枝招展,起伏的歌唱正唤醒——
蛰伏的生灵,从群山的脊背涌向宽广的田野
杜鹃花已然站起,高高地举起夺目的火把
冰封之下,大河已经按捺不住热望
奔流,挽起血脉相连的湖泊,冲破残雪
在告别和迎接当中开启播种与收获
在寂静与喧闹之间体味出发还是抵达
一切都已经开始,当山阴的雪坡换成明媚的溪流
在一个萌动的春夜,从一个早熟的枝头
怀拥万家灯火,穿过即将绿意葱茏的广场
望向一座城市的,含苞待放
未能说出的 /
我们保持足够的耐心
在一座城市的内部等待发芽
在这座城市的半空
看漂浮的灯火的起起落落
候鸟正在北归路上
沿着生命的航线发出春的和声
这是适合表达和抒发的时节
爱与宽容无处不在
那些未能说出来的秘密已经发生
并全部袒露在我们的面前
焰火之夜 /
星辰升空,然后簌簌而落
离奇的光影,沿街飞舞
随机照耀,街上的行人
许多的人,在这闪烁不定的夜晚
学习脆弱和坚强
见识茂盛和荒芜
也有人在回味和感受幸福
他们的眼睛深情地望向
遥远的夜空
大山的孩子 /
年近九十的父亲
背部依然宽阔
大山里的他
终究长成了大山
我应是有着山的魂魄的
倔强勇敢,四足生根
关心雨雪
却忽略雨雪之间细部的事物
与岿然的父亲相比
我是座移动的山峦
一会望江,一会看海
一会把自己放到另一处山麓
我有森林的骨血,我是山的孩子
来处去处,都是归处
崎岖的山路,曲折的河流
海拔与风,都是默默
汤 圆 /
太阳吃不得,烫嘴
月亮应是很好,白而且甜
但须捺住念头,且勿动口
月,世间只此一颗
无论如何
不能破了团圆
死 亡 /
死于雷电,交通
烈火或者冰冻
死于一头熊的闯入
心脏的疾病或者脑海里的抑郁
死于饥饿,枪袭
绞肉机样一场巨大的舆论
死于田园,工厂
归乡的路上
这些还都是偶然,除此之外——
我们绝大多数的相熟的人
死于寂静
空山不空 /
空山不空,还有值班的鸟雀
给笔直的丛林点名
这些树木冒着灼伤的危险
齐齐地举头,看向城市里的烟花
大雪就此收场
春天已成定局
梅花樱花海棠杏花
开不过这呼啦啦的烟花
每年牛羊向大地弯腰低头的时候
就是它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他们温柔的嘴唇稍一向下
就会迎面遇见嫩嫩破土的草木
此刻,我在汉字照耀里乐此不疲
我在研究如何精彩准确地打开夜晚
引燃灰白的墙壁——
呼应喷薄而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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