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情愫
王爱能||浙江
我从小就爱吃大蒜。
食物稀缺的年代,大蒜那种特有的香甜总是令我流连忘返。无论炒什么菜,在里面加进一些大蒜茎干、叶子或者蒜头,那味道就变了,变成了我喜欢的味道。
每年十月中旬,酷暑基本上已经消去,父亲把小河边的菜地(春天里种下的是南瓜)清理干净后重新挖垦出来,然后吩咐母亲去种大蒜。蒜种是上一年收获的大蒜头,将蒜头剥开后浸泡在尿桶里(若干小时),下种前,先在土面上刨出一条条对等平行的小缝,将蒜瓣插在土缝里,每隔两三寸插上一瓣,蒜瓣的尖尖头一律朝上,最后用松土将蒜瓣全部遮盖住。
几场秋雨过后,大蒜长出来了,齐刷刷的,就像一排排哨兵,正集体摆弄着标准的站姿。
我们来摘取大蒜做成菜,不是将整株大蒜拔上来,而是环剥上面的叶子(蒜叶),从下往上环剥。后来知道,大蒜茎干能长得那么长,得归功于叶子的不断剥除,叶子不断剥去,茎干就蹭蹭蹭地往上长。
母亲做菜,如炒南瓜,炒茄子,炒扁豆,炒冬瓜等,起锅前都要添入适量的蒜叶(蒜叶切成小段),搅拌几下后才装盆。这些添加了蒜叶的小菜,每一道都能吃出“蒜”的芳香,那种只有“蒜”才可具备的特有芳香,我和弟妹们餐餐总是吃得锅盆见底。
年关迫近时,除去留作蒜种的,母亲会把其余的大蒜连根给拔上来,她有自己的打算:切下蒜须,洗净后和豆渣一同搅拌,腌制成我们吃早餐的配菜(我们都爱吃);摘下蒜叶,用来烧豆腐;茎干留下做配料,那段时日,蒜茎是炒荤菜时的主要配料。
大蒜浑身都是宝,这是我们观察母亲使用大蒜后获得的感知。它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是需要舍弃的,而且,无论是蒜叶、蒜茎还是蒜须,它们所散溢出来的,都是那种特有的芳香。
村上家家户户都养牛,并且是放养,那些大大小小的耕牛,顶掉栅门,撞开围栏,径直闯进到菜园,把里面的蔬菜啃踩得一塌糊涂,大蒜同样也未能幸免。于是每逢过年,大家都拎着竹篮跑去集市上买菜(包括大蒜)。
每次,父亲都是成捆地把大蒜买回来,褪去稻绳,把它们铺在灶间内。春节期间,气温很低,大蒜可以保留较长时间,但不能装在密封的袋子里,那样容易闷烂,需平摊在透风的地方。
母亲知道我们兄妹都喜欢吃大蒜,更知道如何使(大蒜)物尽其用,她常说,花钱买来的东西,一点都不好浪费。
把底部的蒜叶全部取下来,洗净后切碎,加入麻油和盐进行凉拌,做成一道较长时间都能够保留的开胃菜;蒜须还是和豆渣搅拌,腌制成早餐的配菜;蒜茎是酒桌上菜蔬的主要配料,蒜茎炒猪肉,蒜茎炒鸡杂,蒜茎炒牛肉,蒜茎烧鱼,等等。特别是蒜茎烧鱼,变成鱼冻后从里面挑出蒜茎来吃,那味道,冷香甜脆,是神仙都求不来的。
煮龙头面(一种乡俗)时,母亲也会添入适当的蒜茎,油油的汤水裹着面丝和蒜茎在铁锅里滚动,散发出一阵阵独特的香气,闻闻就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成家以后,无论炒什么菜,我都要加进去一些大蒜,要么蒜茎,要么蒜叶,要么蒜泥(大蒜头切碎)。妻子于是常有调侃:“你这么喜欢吃大蒜,就干脆和大蒜过呗。”
我知道,妻子的“调侃”并没有恶意,她所不能体会的,是自己的丈夫对大蒜的那份独有的情愫。这份情愫里,包含着一个男人从儿时一路走来所形成的独特的饮食认知;这种认知里,有辛勤,有追逐,有盘算,更有亲情和别的许多、许多……
2024.09.04
插图/网络
王爱能,男,籍贯江西省高安市独城镇,1988年毕业于江西省宜春师专中文系,现在浙江省嘉兴市秀洲区工作,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嘉兴市作家协会会员,嘉兴市秀洲区作协、戏曲家协会及朱彝尊研究会会员。
主要作品有:散文集《永远的映山红》、散文集《拥爱尽责》、散文集《美味的牛筋》、散文集《四季如歌》、散文集《忆海酸甜》、诗词集《雏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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