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校园里的那一棵香樟树

连清霖||福建

校园教学楼旁有一棵香樟树，葱郁挺拔，交柯叠枝，翠叶扶疏，绿意盎然，颇引人注目。余感其春秋轮回，蕴含文化，遂作斯文以纪之。

此树有四十几年的树龄。早前，有一位老师移植一棵樟树苗于此，点缀生活，绿化校园，以期与学校共成长，同兴盛。树的旁边有一条水渠，是从宝峰壶子里水库导流到奎湖灌溉农田的。树苗植根于此，得到充足的水源。那时，住在平屋宿舍里面的同学，午餐时会蹲坐在樟树边的一垛土堆上吃铝盒饭，把饭后的洗涮餐具用水都倒在樟树根部。念高中时，校舍曾陋，勤劳师生垒砖石，暇以耕种稻菽。我们每周有两个下午的劳动课，到木兰溪拣捡石头肩挑回学校，铺设校内一条条石头路；种花生、地瓜、大豆，栽种芒果树，栽种香蕉树，栽种绿化树苗。挑粪给龙眼树施肥时，会一并给这棵樟树施肥。香樟树和学生宿舍之间有一个泥土篮球场，一方跳远跳高的沙池。以前条件不是很好，大部分都是泥土地上的篮球场。土篮球场建设很简单，只需要一块平整的土地。但它的气候适应性差，雨后容易坑坑洼洼，强风容易产生重尘，影响运动。但是土场上的篮球场是很多人的青春啊！随着尘土飞扬，同学们脸上纯真美丽的笑容是青春最好的回忆。同学们运动后，也会坐在樟树边休息。岁月流转，香樟树日益壮大，成为校园一景。在校园发展规划时，不管是教学楼建设，还是铺设水泥路，这棵香樟树一直保留在那儿。自是，香樟树愈发葱郁，枝繁叶茂，宛如神物。学生们每当课余，常至此树下休憩，聆听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与他们诉说着学校的沧桑历史。

那一棵香樟树，位置得当，位居校园主干路之侧，面朝阳光，背倚教学楼，东边是一块宽阔的草坪地带，右边是校路和教师宿舍楼。每当晨光初照，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叶片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夜晚，月华如练，映照在香樟树上，使其更显得静谧而神秘。

香樟树，木本植物，性喜温暖湿润。校园里的那一棵香樟树，质坚硬，皮厚实，高四丈余，叶椭圆如翠玉，干似苍龙，色碧绿，花小而香，实如碧珠。春时花开，香飘四溢；秋至果熟，群鸟翔集。其美无与伦比，诚足以娱目爽心。每至春夏，枝叶繁茂，绿意盎然，树冠如盖，遮天蔽日。其叶间，时有鸟儿翩翩起舞，欢歌笑语。春末夏初，新叶初生发芽，翠绿欲滴，恰似在树冠上笼盖一顶嫩黄的柔软帽子。至秋季结实，叶色渐变，由绿转黄。冬日，香樟树挺拔如故，枝干遒劲，别有一番风味。四时更替，各具神韵。每当风雨来临，香樟树摇曳生姿，宛如一位勇士，守护着校园。那时，我的语文老师常于此树下，教我们诗书，讲述古今。于此间，我渐知礼仪，明辨是非，深感此树之神圣。

遥望那一棵香樟，绿叶盈目，生意盎然。至其下，则见其干挺拔，枝叶繁茂，树影婆娑，葱茏如盖，庇荫百鸟。其叶之翠，如碧玉之润泽；其花之香，如兰麝之馥郁。于是，不禁驻足欣赏，久观而不能去。那香樟树之美，在于其叶之翠绿，花之香气，果之丰盈，干之挺拔。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香樟树叶亦随之而荣。新叶初生，嫩绿可人，如婴儿之肌肤，触之生凉。夏阳酷暑，香樟叶茂，绿意盎然，犹如一把绿伞，为师生们遮阳挡雨。秋意渐浓，香樟叶逐渐变为金黄，犹如黄金铺地，令人心旷神怡。至冬日时节，香樟叶虽已脱落，但其干挺拔，枝条苍劲。香樟树之美在花之香气。春暖花开，香樟树花开满枝，香气四溢。其花香细腻而持久，宛如仙子沐浴之后的体香，令人陶醉。蜜蜂蝴蝶，纷纷飞舞于树叶花间，犹如仙乐飘飘，令人置身仙境。那香樟花之美，不仅在于其香气，还在于其花形。香樟花呈淡黄色，五片花瓣，形状优美，宛如玉雕。校园里的这一棵大樟树，树身有许多粗硕的枝杈旁逸斜出，遮蔽了当空的烈日，为两幢教学楼之间空地带来一片阴凉。我惊讶于这一棵圆润连绵的大樟树是如此拔峭阴翳，树梢入云，昂首向天。日渐黄昏之时，众多倦飞知返的鸟雀栖息在大樟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彻云霄，给整个校园一股不露声色的温情，带来渔歌唱晚般的协奏曲。这一棵冠幅圆润的大樟树，壮硕茂盛，挺拔伟岸，让人不由地想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古训，油然而生那种扎人大地深处的沉稳与隐忍、坚强与厚重的感悟，使你摒弃一切私心杂念，坚韧不拔地面对生活里的一切坎坷曲折。

时光稍瞬即逝，淡淡地流转。秋在心上，词在云端。岁月的风，吹过陌上，让更迭的季节更深了一重。枝头的叶，依然青翠欲滴，秋却踏着细碎的脚步，轻轻把盎然覆盖，染尽点点成熟的灿烂金色。淡秋的凉风缓缓拂过，掠过枝条，梳理着如烟的往事，让人独生感慨。那些美好时光犹如惊鸿照影一般可待追忆，纵使如烟似风，依旧温暖感人，恰似这一棵大樟树拂过的缕缕起兮秋风一般，温馨动人，待人细细品味感悟，却又无从捉摸，恬静安然。此樟树宛如一位沧桑岁月的见证者，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了学校多少人事变迁，见证校园之简约与辉煌，历经数代师生之迭替，承载着一届届学子们的喜怒哀乐。大樟树下，留下了同学们欢闹嬉戏的快乐笑声，留下了诵读诗文的琅琅书声，留下了老师们探讨教研感悟的交流心声，留下了年段集会的拳拳殷切话语，留下了毕业班出征前的铿锵誓言……每一届毕业生合影，都以大樟树为背景，在同学们的心中留下长久的记忆。历届校友海北天南，龙骧凤翥；在校学子春稼秋穑，霞蔚云蒸。岁月流转，蓐草拓土，旧貌新颜，破茧成蝶，浴火凤凰。校园渐成规模，香樟树亦日益壮大，枝繁叶茂，犹如一位智者，静观岁月之嬗变。平日里，常见小同学在此树下嬉戏，追逐。光阴流逝，那些小同学已长大成人，离开校园，追寻自己的梦想。然而，香樟树依旧挺拔，屹立不倒，依旧默默地守护着校园，等待着校友们的归来。

风华美丽如流砂，苍老则为时光之刻痕。金风瑟瑟，碧水无痕，长空雁鸣，云淡天高。聆听其落叶相擦之响，细心领悟生命之轮回，心或有瞬悟，亦或有心明了。秋的辉煌，是对春天耕作的回报；冬的纯粹，是对夏天热情的尊重。留最好的时刻于心间，采最美的红叶作纪念，和想念的人一起，就是最好的秋天。浅浅回眸，落叶纷纷，这一季清秋，在花季荼靡的时光里，落白了光阴，沧桑了流年。晨曦微露，学子们在此树下朗读诗书；午后阳光，学子们在此树下研讨学问；夜晚月色，学子们在此树下抒发感慨。香樟树宛如一位智慧的导师，陪伴着学子们度过求学的岁月。无数的学子读于这所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学校，与香樟树结下了深厚的情感。每当课余，他们常至此树下，或朗读诗书，或与同窗研讨学问。我曾见香樟树下，学子们或读书，或沉思，或欢聚……春日，同学们在绿影婆娑的树下举行诗词朗诵，悠扬的读书声，宛如天籁之音，飘荡在校园上空。夏日，学子们在树荫下纳凉，或交谈，或嬉戏，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秋日，同学们在树下捡拾落果，相互分享，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冬日，香樟树虽然叶落，但仍然挺立，犹如一位忠诚的守望者，庇护着校园的安宁。香樟树，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了诸多师者咏叹其绿叶如盖，诸多学人赞誉其坚韧不拔。

我在校园里，每经过香樟树，必驻足欣赏，深感岁月无情，人事易分。其树皮粗糙，犹如历史之痕迹；其枝叶繁茂，犹如文化之底蕴。香樟树耐热耐寒，生命力极强，香樟树之美，既在视觉、嗅觉上，又在深远寓意中。香樟树，承载着校园之历史，寄托着师生之希望。其叶碧绿，犹如青春之华；其枝繁茂，犹如智慧之伞；其花芬芳，犹如理想之香。香樟树历经沧桑，坚韧不拔。在新时代的阳光下，香樟树必将继续茁壮成长，见证校园之辉煌。

校园里的那一棵香樟树上，依然高高地悬挂着一口铁钟，罕见的铁质老物件，一圈车轮毂。那口铁钟，原本是挂在已经拆除的“胜利楼”的二层，是后来把铁钟挂到了樟树上的。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铁钟是学校提醒师生上下课的必备物品。那时，许多学校尤其是历史悠久的学校，铸铁制成的铁钟常常被用作主要的作息信号。特别是在农村学校，一般都会挂有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铁钟，也有挂上一段火车钢轨，或用铁犁铧子代替的。当时学校没有自动化广播设备，就连电铃也没有，上下课全靠专任员工敲钟。这口大铁钟高约二尺许，呈圆圈形，底部敞口，如一顶铁帽子，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铁钟里面悬有金属钟杵，下端系根铅笔粗细的铁线绳。拉动绳索，钟杵前后摆动，碰撞钟壁，铁钟就会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清脆而响亮。这种铁钟因其坚固耐用且声音洪亮，大老远就能听到。下课钟声徐缓，上课钟声急迫，敲法明显不一样，敲得时间长了，老师和同学们就形成条件反射，下课的步子慢，上课的步子快。到最后，只剩下樟树上的鸟鸣，依旧不急不缓地聒噪着。最令人期待的钟声是放学的钟声，它标志着一天学习的结束。顿时，整个校园顿时沸腾起来，学生们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喜悦。

岁月匆匆流逝，无情地冲刷着过往的痕迹。看着悬挂在樟树上的这口锈迹斑斑的铁钟，我仿佛又回到那时上学的青涩年华。钟声是师生日常生活中最熟悉的旋律，钟声是时间的见证，代表着时间的流逝。大铁钟的每一个敲击，都记录了、更承载着同学们成长的点点滴滴，是满满的回忆。现如今，学校上下课统一使用程序控制的电铃，甚至都不用人为干预。敲钟报时的年月，终究成了老黄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有了便捷的电铃，有了音乐般的悦耳铃声，更留有了那些难忘的人和事。而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是不应忘却的，正如这口锈迹斑斑的铁钟。看到这口一直悬挂着的大铁钟，我不禁感慨万千。铁钟是纪律的象征，它提醒我们要珍惜时间，遵守纪律，培养良好的学习习惯和生活态度。铁钟是情感的寄托，每当听到钟声，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和安全感，仿佛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我们前行。虽然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但那份纯真的感情和对知识的渴望依然如初。钟声依旧在耳边回荡，激励着我们不断追求进步，奋然前行。

教学楼边的那一棵樟树依旧挺拔地生长着，那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钟依旧悬挂着。我想，人生如树，生于世间，历经风雨，总有枯荣。然而，只要心中有信仰，扎根大地，便能如同香樟树一般，根深叶茂，挺拔于世，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香樟树，校园之瑰宝，文化之象征。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迭代师生共度风雨，笃行不怠，书写属于学校发展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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