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恋
刘柱斌||山西
1992年的某月某日，塞外依旧寒风凛冽。马路边的积雪不情愿淌出一点点“泪水”。太阳似有意无意射向地面，在宣告自身的权威，而春天，已然悄然降临。
在这样的季节里，塞外 A 市那繁华地段一座两层的酒店盛大开业。锣鼓震天，彩旗飘扬，“太平洋酒店”几个金光熠熠的大字格外夺目。一群宛如仕女图中走出的美丽姑娘，排成两行，笑迎南来北往的宾朋。后来方知，这些姑娘里有来自 K 市修文镇的。
酒店的三楼是某军区的一个办事处。武子老家也是 K 市的，因部队选调政治可靠的战士到 A 市部队办事处工作，他便来到了此地。办事处位于该市的繁华地段，包租了第三层的所有房间，设有会议室、主任和政委办公室、财务室等，就此开展业务。
90年代部队可以经商，给部队以增补各上世纪种经费。特别是A 市矿产资源富足，各类办事处如春笋般纷纷涌现。
武子在办事处负责勤务工作，重操旧业（此前为公务员），也就是接听电话、打扫几间房的卫生。司机时常开着奔驰S600或蓝鸟王，载着主任在全国各地奔波，传言是经营石油，有时又说是运作煤炭，反正说是搞经济了。
因业务往来的客人皆在太平洋酒店用餐，办事处其他人常外出，只剩武子一人时，他也常在这饭店就餐，渐渐地便和酒店人员熟悉起来。其中有个娇小柔弱的小姑娘叫春子，约摸18岁，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忧郁，嘴角微微一翘，她的笑，恰似晨曦初现，温柔而迷人，令人难以忘怀。她有一双仿若清澈湖水的眼睛，明亮且深邃。那眼眸中时常闪耀着灵动的光芒，仿佛对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满怀着好奇与热爱。当她凝视着你时，你会感觉她似乎能够洞悉你的心思，然而目光中却又饱含着无尽的温柔与善意，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要沉醉其中。
武子正值青春韶华，与春子年岁相仿，又离自己家乡不远，也算是老乡，在异地的两人关系比别人格外亲密。武子也渐渐知晓春子出来打工的因由。
春子的老家在山东，父亲是 K 市铁三局的铁路工人，不幸在一次事故中丧生，留下多病的母亲和她们姐妹三人。那时春子最小，仅有12岁，二姐14岁，大姐16岁，都还在求学。春子母亲强忍病痛，扛起大铁锹，从事汽车装卸货物的工作，像男子一样装卸车上的焦炭，挣钱养家。但父亲去世三年后，母亲因劳累过度和精神压力，精神出现了状况。提及这些时，春子眼中泪光闪烁，轻轻咬着嘴唇，仰仰头，微微一笑，让人不禁心生微微的颤栗。
在这般情形下，大姐早早嫁人，二姐在家照料生病的母亲。春子结识了父亲生前工友的女儿丽芳，丽芳是东北姑娘，早年闯荡社会，在酒店当领班。春子想多学些本事挣钱为母亲治病。
由于春子工作的酒店在武子楼下，闲暇时春子常上楼与武子闲聊。爱的种子悄然于两个年轻人心中播下，两颗心慢慢靠拢，却谁也未曾戳破，只是一会不见心中空落落的，像丢了某种珍贵的东西。
在第二年春天，那花开的特别艳丽，春光明媚，晚上，又是武子一人在办事处值守，春子穿着件碎花白裙子咚咚跑上楼说：“武哥，我要走了，以后或许不来了。”言罢，泪水夺眶而出。武子顿时怔住，木然得说不出话，手足无措。“哥，哥哥，我会记得你的好，你会来看我吗？”春子含泪问询。武子从惊惶中清醒，说道：“春子，我喜欢你。”两人相拥，满脸泪痕。
武子早早起身，知晓春子喜爱花，那时无处买花，便到郊区认识的大娘那儿采了几朵红玫瑰，又买了一大袋食品，匆匆送春子上火车。在车厢里，春子拿出口琴吹奏了一小段《送别》，在车即将开动时，把口琴赠予武子，说道：“哥，看见口琴就如见到小妹了。”
后来，武子给春子写过几封信，却未见回信。他托K市的战友去寻找，听闻好像回山东了，又有人说K市街上有个疯女人是春子，穿着碎花白裙子跳舞，最近却不见了。
武子的口琴仍在，和春子在公园的照片放在一起，他常常陷入沉思，亦潸然泪下。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刘柱斌，山西榆社人，部队服役12年，现供职大同市某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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