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德国小城
钱新明||江苏
我闲行在德国纽廷格市的街道上，人们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也不是很慢悠悠的，而是那种似乎规划了路线，边走边计算着距离的状态。
我住的那个地方是德国南部的一个小城，离奔驰之乡斯图加特也只有半小时的车程，是个依山而居的地区。这里的街道有节奏般地起伏延伸着，乍看去是平坦的，走过一段距离，回头一望，却高了或低了些许。这儿的房子一袭的上世纪初的欧色风格，单户的带着花园，三角尖尖的屋面上红瓦相嵌，远远望去，绿茵丛中，点缀着色差各异的盒状红块。这样的地貌上错落着的红房子，看起来便有着旋律一样的递式变化。别奇好看，瞬时幻化童话般的遐想。
居民们很讲情调，各家门前的装扮独有自我，枯枝、农具，褪旧的车辆零件都是门饰，很难找出雷同。不少人家的窗台上种植着鲜艳的花草，特别夺目，并非三两枝，密密的，枝叶遮过了向外的视线。有户人家钢筋支架直至楼顶，枝藤蔓绕，悬挂于半面墙体，半面窗台之间，俨然一片空中绿荫。沿街的窗户，窗台向里,摆放着主人喜欢的小玩件、花朵、布娃娃。窗帘一直挂着，不是严严实实，边角做出了花纹，半漏空地，映衬着各式玩件。
晚间，人们在这窗帘间特意配上了灯光，紫的、橙黄的、玫瑰色的，朦朦胧胧，有点温馨，好有牵想。这番异域风景，不免让人心动，值得拍图存念吧。我看了下，街头就没有“随手拍”的行人。
这儿的人们，并不喜欢镜头向己，无论风景、人物，哪怕他的个性车识、衣饰，视为私密空间，切不可即兴拍摄。当地女人们对迎面而过的陌生人可以频频微笑，若你举起手机，立即扭头转过，或投之白眼，顿显不悦。
德国一般城市少有大的市民游园，小广场附近设个小游园，这兼作流动购物的集市。临近中午时，有些人气，女人和孩子们居多。孩子们借助游园内的设施各自活动，年轻的母亲们只是笑着望着，并不协助活动，即便在我们看来，孩子可能会出现危险动作时，也不出手，任由进行。
纽廷格市中心的市民广场不大，面积看上去千把平米吧，有许多卖花的商摊。周围是市政府的办公服务机构、超市、面包店。广场周围的道路有些古旧曲折着，有些像游戏般的迂回，有个道口右拐竟要直行过后再拐。严格的红绿灯秩序让人每走到路口，必得定定神，该按哪边灯行呢！
晌午集市散去，广场空旷旷的，偶有些信鸽落下，嚼着地上的食物碎粒。我留意到在广场的南角落有一堆堆垒着的石头，初以为建筑工程后的弃物，但仔细想想，这石块大小长短布局有致，横竖交错相联，倒有些像刻意有主题的“废墟”造型。几位手提面包袋的老人走向这堆石头，走过去，一眨眼，消失了。这让我好奇，石块围成了弧圆型的洞口，不走近是看不到的。沿着石阶可以下到离地面五六米深的拐口，再下去，有个不大的小门，可容一人出入吧。推门进去，竟是个不小的停车场。难怪广场周围无泊车位，那么多往来的人流，汽车去哪呢?这广场地下是空的，车子都停在这里呀!停车场有多个出口，也若工事似的有弯曲。
那日，我在广场不远处一面包店门口看到一张二战时的老照片，是当年这家店被轰炸后的留影。百年前，这儿被盟军炸过，这停车场是否是掩体战后改造成的公共设施呢?
德国人做面包花式点子多，这造型倒不是太花俏，吃到嘴里可是有意想不到的滋味。难怪，人家以面包为主食，不格局一下，会倒味口的。我暂住的街道上左右相挤，对面而设的面包店有五家，均百年老字号，“高龄面包”们每天依然新鲜出炉，清新娇人。还有些似乎装饰得时尚的面点店不挤在中心区，兼做些甜食、料理的，散布在巷头街尾。
面包店开门最早，打烊最迟。当地时间凌晨四点，满天漆黑，那灯火通明的必是面包店了，这比我们国内的早茶店开门早。德国冬天一般七点钟，天未全亮，人们上班早，五点钟街道上已车水马龙，满是汽车引擎的声音，同时面包店已有人排队等面包出炉。
据说，面包师是有专业资质才能上岗，得在专业学校学习两年毕业，那么他们会像中国厨子一样都会几手拿手戏吧。这五家面包店的价格差不多，但显现着各自的口感。同款的面包别看样子差不多，这面包的硬软、酥脆、添加，足以让人吃出店家来的。我买过两只扁长形的面包，刚出炉很松软，手指间都弥漫着甜甜的麦香。面子铁红色，底板上泛着微微的桔黄，原以为没馅的光疙瘩，但顺着一头咬过去，先是满津奶气，继而淡淡无味，过渡而后是清澈的柠檬爽气。一只面包竟是两种馅芯，是一次吃完好，还是分两头吃着香，第一次体验。
面包店早市过后，不少老人们会相约在店里阅报、聊天，说笑很轻，只有两人可听得到的声响。
插图/作者
钱新明，报人，画家，泰州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江苏报业传媒画院画家，江苏省漫画协会理事，泰州市戏曲人物画漫画艺委会主席，泰州学院美术学院客座教授。在海内外报刊发表大量报告文学、散文、杂文、文艺评论、书画作品。常年在全国多家报纸同时开设“老钱微画”、“老钱说戏”等专栏，十次在苏州、泰州、姜堰等地举办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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