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我们比较久的读者朋友都知道，我们从前年开始在三月份开设置了特别栏目「女書」，旨在于女性月聚焦女性题材的作品。

“女書”这个名字，就来源于世界上唯一女性专用的文字——女书。

「女書」栏目图

今天就上映了一部名为《密语者》的电影，它是首部女书题材纪录片，入围了第95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短名单，并获得了第45届新闻和纪录片艾美奖最佳纪录片提名。

在此，我们诚邀各位读者进入电影院去看这部电影，认识女书、走近女书。

女书，顾名思义，是由女性创造、女性专用的一种文字。它是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流传于中国湖南省江永县潇水流域，它的形状像柳叶一般，娟秀细长，凛冽如刀锋、柔情似流水。

在男权社会的压抑下，这种文字仅靠着女性之间的交流，已经存在千年。“传女不传男”“人死书焚”，女书的生命力之顽强让人惊叹。

通过《密语者》走近这种加密文字，我们会看到一撇一捺中隐藏着着女性沉痛的呼喊和挣扎，她们渴望挣脱枷锁和禁锢，在大山里，通过女书，一朵朵野性玫瑰持续绽放。

电影将镜头转向了两位年轻一代的女书传承人——胡欣和吴思慕。

影片的叙事采用的双向平行叙事，分别讲述了两位女性与女书的故事。但它并非一部单调枯燥的科普片，而是通过展示胡欣和吴思慕在生活中的境遇与体验，将她们和女书的故事娓娓道来。

有趣的是，本片结尾并未将两位女性的人生轨迹描绘得有所交集，相反，利用各种女性群像，最终呈现出了殊途同归的效果。

01

在女书传承人各自的平行世界，女书作为女子之间的密语，它就如同桥梁沟通起来“山”两头的女性。

这里的“山”在影片里的表现是赤裸裸的，是被男性笼罩的一种窒息感。

胡欣是一位年轻的女书传承人，是湖南省永州市江永县女书生态博物馆的馆长。不仅有着非遗传承人的名号，也多次代表女书文化走出国门，站上了国际文化交流的舞台。

可尽管自己从事着这样看似“光鲜”“高端”的工作，清醒地了解着女性在社会上经历的种种不平与艰辛，却仍不免夹在世俗与自我之间辗转中：“有这么多荣誉有什么用呢？女人就是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吴思慕是一位才女，本身是女高音歌唱家，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凭爱好自学成为了女书书法家。

她曾遇到一段令她喜悦的爱情，这段感情还是由女书开启的，她给对方写了一首情诗，要求对方一周之内解出，而对方仿若他的知音，在一天之内就解出来了。

可这一切在他们商量走入恋情下一个阶段时，就改变了。

前男友希望思慕放弃事业、放弃女书，而谈及女书的那一刻，原本答应着的思慕停顿了，面对镜头，内心寻求帮助和逃离。

相较于胡欣的婚姻，思慕的一段恋情却有着表面上的“幸福”。前男友会为了她了解女书、翻译女书，对思慕的照顾也是体贴周到的。

然而，一个真正独立的女性是不会屈从于一种以服从性为原则、以生孩子为目的的婚姻（亲密关系）当中。

前男友不认可女性婚后的独立价值，男方家庭的传统也给吴思慕带来了一系列原本不用承受的压力。最终，思慕选择了分手。

当她走出了这段不健康的关系后，电影中的一幕深深打动了我：

思慕穿着舞服挥起水袖后，下一个画面就是她挂在墙上的女书作品，仿佛女人就像女书一样，修长、舒展、富有神韵，那一刻，“人书合一”。

胡欣是非遗传承人，作为代表走出国门，有诸多荣誉；思慕有高学历，是独居上海的艺术家。

但影片并没有局限于这些表面荣光，导演身为女性，对准了她们在生活和情感上的困惑，在这个过程中探寻自己和其他女性一生追寻的答案。

即使个人成功、吃穿不愁，但她们也渴望爱情圆满、家庭幸福，也会面临催婚问题。

就我个人而言，其实我并不理解为何有了个人成功还要寻求伴侣打破稳定局面，在影片前半部分看到思慕和一个“较为传统的男人”在一起时，我的心都揪成一块了，看到后面两人分开后才松了一口气。

就像片中一位大姐所说的金句：“结婚之前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结婚之后发现所有风雨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也许胡欣的压迫来自于原生家庭、前夫家庭的催生、自己对生育的渴望，甚至前夫的再婚也对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吴思慕的压迫则来自于前男朋友的大男子主义、当时的社会氛围，以及整个大环境对于她这样一位“才女”的极高要求。

面对这些难题，“女书”仿佛成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庇护、鼓励着两位女性主人公，让她们对待纷扰的凡尘多了一份清醒和对梦想的执着，渐渐在“山”的压力下成长、独立。

03

影片还有第三位主角——何艳新老人，她是最后的女书自然传承人，也是胡欣的老同。

老同文化起源于关公文化，在民间，双方家庭会根据生辰八字等各方面的相仿条件为家中的女儿觅得一位老同，两个女孩结为老同后便要一生相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一种超越姐妹、夫妻的关系。

新旧交替，何艳新与胡欣因为女书而相识。她们会一同讨论女书字体的写法，一起用江永方言唱出女书的曲调，还会互相用女书写信，像历史长河中的每一对老同一般互诉衷肠。

在片中，胡欣和思慕都写了一封信。

胡欣写了一封给她的老同何艳新的感谢信，二人在透过窗户洒落的阳光下念信，去到何艳新的老宅中，手拉着手，一个说你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一个说我还能再活两年。

就像每一个年轻女性一样，作为晚辈的胡欣也会在男女关系、婚姻家庭等方面有许多疑问。

而何艳新在向胡欣讲述女书的历史、曾经的女性生活时，透过言语中曾经的悲切，透过画面上二人的温馨传承，我们能深深感受到这对忘年交姐妹的情深意切，体会到通过女书传递出的女性力量。

“女书是写姐妹结拜的，不讲夫妻关系……”

“以前女人不敢抬头，过门了还要端屎端尿……”

“姐妹嫁人了很伤心，就写女书信……”

胡欣在北京的天桥上，本想给朋友唱新学的歌，可一开口就想到何艳新的一生，哽咽到无法开口。

胡欣说：“当我强大了，女书也就重生了。”

思慕则写了一封女书时空信，是对已故去作者的一封信进行的回应，当她的展览上对观众讲解其中的内容时，这一场跨时空的对话有了更大的意义。

思慕说：“女书就像一盏灯一样照着我。”

04

本片的导演冯都在《密语者》长沙首映礼上分享了自己年少时阅读了女书题材小说《雪花秘扇》（电影版由全智贤、李冰冰主演）后的惊讶与感动，感动于其中展现的女性与女性之间通过女书结为“老同”关系的深刻情谊，这是一种超越友情、爱情，甚于亲情的姐妹情。

冯都导演还将自己的女儿带到了现场，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女儿从小就感受到女性的情谊、女性的互助、女性的力量，让整场放映活动延续了影片的意义，感染了每一位观众。

片中还有一点带着黑色幽默的色彩的场景，展现了很多与倾诉血泪的女书形成反差的讽刺景象：

在成立仪式上，清一色地站着男性领导，在大家正喜气洋洋地朝着镜头比着姿势时，女书作品兀地从包装里掉落，仿佛撕开了一块遮羞布。

而女书在走向大众，进行商业化推广尝试的过程中，也不乏不懂得其内涵的男工作人员选择了“大胆”的广告包装，结果草草收场。

这些在片中都只展现了很小的一部分，类似现象在生活中层出不穷、比比皆是。

相比于一些将女性套在美丽外壳下，无法看到真实状态的“女性影视作品”，《密语者》以女性叙事为核心，借助承载着女性力量的“女书”，把女性最真实的境况具体地呈现出来，展现了面临不同生活境遇，女性的回应与态度。

《密语者》的成功之处或许没有特别多的技巧，但却传递出了如同女书一般极强的生命力，那是一种极为充沛、浓厚的女性力量，真正做到了“身为女子心相通”。

参考资料：

1.[美]邝丽莎.雪花和秘密的扇子.忻元洁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贺夏蓉.多重视角下的女书及女书文化研究[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文编|奂饷嘉、加勒比海带、阿炮

美编|亚细亚正妹

排版|奂饷嘉

图源|豆瓣、电影密语者官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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