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昨日放晴，今儿午间来风，冷冷的感觉。同学微信要语文老师电话，说她突然想她，我也楞了楞，心里如进了冷风，惭愧无老师任何音讯。
老师之于我，是情知共有的，在未给我带课前，她是二哥的语文老师，二哥读诗刊，写分行的小诗，看《摇曳的火焰》，男孩似乎多了点文雅，倔强参和了一些灵秀，迷恋二哥的变化，梦想有一位这样的老师教我。梦想成真的时刻，我见识了文雅、灵秀、脱俗、智慧、善良、她是神的存在！上课记录她脱口而出的诗句，羡慕她博览群书的潇洒，当老师看到这些时，眼神里是有激动的。第一次作文写的很认真，题目是《灰色的梦》，我去过汝箕沟煤矿，有过辛苦打工的经历，所以有感而发，写了七八页，等待老师批阅的心情很复杂，但老师让学生互批，失落至极，深夜里我用红笔批满了一页，老师看到了我。有一篇作文是《故乡的秋》，记得开篇羊场小道被写成蛇尾巴似的，摔到了塬畔，把故乡矮矬矬的山和浓雾，拟成男女共舞，甚至《红楼梦》的诗句也敢上，老师告诫过要合乎时宜，懂得才可引用。课堂上总被叫起，解决难题，这份信任价值连城。父亲需要一篇评职称的自述，我找老师帮忙，三十几页的文字，密密麻麻的辛苦。后来找她聊天，听到了先锋派、后现代、朦胧诗等话题，想起低到尘埃的典故。《挥不去的眼泪》是老师第一本诗集，送我一本，虽然不曾懂，但懂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老师后来还送了一些欧美作家的诗集，都未细心读过，但这份情谊绵长永久。
三十多年过去，同学还记得老师是女神，我亦是如此，我们恰逢在这个时刻，想到了我们的老师，感念老师们如光给我们照亮，我们更应该细心的看世间，体味一草一木的情谊，享受来之不易的幸福，珍惜人间的每一次擦肩，情温四季。
这周，初于寒露终于重阳，喜！元稹言：千家风扫叶，万里雁随阳。这叶别雁离，凭添失落，再加寒露日的急雨，敲下一层叶，蜷缩于地，模糊的眼里，雨滴跳动，黄绿起伏，凄也！
雨停了，在清静的操场上转悠，高大白杨的叶子落下，愁眉不展，曾看它还绿着，不经意间又黄了，再一抬头，只余枝条，这季节的份量！来也，去也，仿佛都在奔跑，呼呼的风，蒸发了汗水，脚印被雨冲刷，走过似乎很空。
东边的榆，堆满了绿，枝条错综，怀抱着温暖，一点也看不出寒露的样子，我曾抚摸过它的枝条，曾在它的阴凉下漫步，想到两本书，一本描写衰败，一部增添繁华，但这榆树的落魄我是见过的，好在它现在长的这么好，但愿长在。
漫无目的走，约出发小，他煮茶的样子娴熟，我呆坐着，翻着易经，他讲九九双阳、吴茱萸的阴，兴奋赞许祖宗的功底！但我只听得：终日乾乾，夕惕若厉这样的句子。后来是张王李赵，人情世故，各姓庄院的名字，当庄里、新院里、沟沿里、崖路子、高院子。这些都耳熟能详，甚至那一段岁月里的每个牲畜、每棵树、每个人，都如蜡像，保存在记忆里，如刘亮程言：故乡是一个人的羞涩处，也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秘。好在我还可以去它身边，虽然已无昨日的样子，虽然我已不能看见远山的塔尖，但黄土掩盖的，我都熟悉。
今晚的圈里，月亮最多，江苏海边的、杭州马岭山房的、乡村小院的，月亮相同，不同的是地域，在心里的，都是亲人。那个圈里发《有这样一个弟弟，一生不孤独》的人，托举亲情，听来感慨万千，我已数月不曾见到哥哥们，无问东西的忙着，何有尽头。
今天接到母亲视频，大哥大嫂回家，二哥人未回来，给我们邮回月饼，妹妹一家来了，顺带看了摔伤的舅父，惭愧不已。
昨天和父母在一起，聊一下午家常，父母说他们年迈，再不能去村里搭礼帮忙，让我们抽空多和村里人礼尚往来，还说了刘家满月宴的事，这家人和谐美满，得益家教。说话间母亲几次要给我们做面吃，但都被委婉拒之，随后强热了地软包子，俩女儿一人吃两个，母亲念叨着埋怨我：孩子们吃点我心里踏实，要不去远处上学，我心里记的很。父母开心是写在脸上的。母亲又找了塑料袋，韭菜、菠菜、绿头萝卜、小尖椒、叮嘱我们少进餐厅，自己做饭，照顾身体。
回县城，打球锻炼，但心里五味杂陈，翻看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旧人、旧事、雨水冲倒的羊圈、被牛踏塌的地窖，凄凉的乡村，作者想念的，从头至尾的一大段岁月，似乎是不舍，又似乎要复活，但真实的是怀念，怀念降他之人。
月亮依然，而路非前，忘不掉的山路、沟坎、脚印、事儿，历历在目，如果选择，还喜欢在山里，听山的呓语，处村里和我相关的人们，待岁月尽头，唱首《凡人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