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我去岳母家拜年都得转好几趟车,有时还得坐船,走好几里路,转车次数越多,花出的冤枉钱就越多。
钱难挣,确实有点心痛。
出门前我与妻子说,如今的车子很难等,咱们一起走路吧。步行去煤机厂坐公交车,公交车不涨价,只要一块钱,走半个小时路可以省下一大笔钱,毕竟在外打工也挣不了几块钱,能省就省点吧。
在乡下,天高皇帝远,逢年过节中巴车都会乱涨价,没得商量,不找零,给多少就收多少,开口闭口恭喜发财。
问售票员为何不找零,她说新年大吉,吃点红,红红火火,财源滚滚。
争也没用,骂也没用,告状也没用,这几天政府机关没上班。
钱到他人手,讨回要壶酒。认栽。
老婆说好,只是路有点远,得走出一身汗来。女人的东西多,左一个包,右一个行李箱。我帮她拉行李箱,沿着门前的马路慢悠悠的走。
路上熟人多,见了就问,怎么走路呀,为何不坐车。我便讪讪地说路上车少,难等。天气冷,边走边等。怕人家看出端倪来,还装模作样的边走边往后看,看车子来了没有。
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吓一跳。哪壶不开提哪壶,车子就在后面。这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坐车了,不坐车便露馅了,这面子怎么也放不下的,丢人呀。
手没招,车子就停了,门也开了。车上空空如也,只有售票员与司机,一车子座位,坐哪都行。
屁股还没坐稳,售票员就喊恭喜发财。我摸出两张十元的现钞,告诉她二个人到煤医。售票员说少了。我说五公里路平时三元钱,过年怎么涨价也应该够了。她说还加升一点,四季大发财,我又给她四块钱。这样的车坐多了,年前备了点零钱。
从煤医到沙塘湾,是坐的涟源到冷水江的车。这车也涨价,只是涨得少点,往年生意挺好,五到十分钟一趟也超载,过道里挤得暴满,连车门都难以打开。
一到过年只见售票员与乘客讨价还价,售票员大多吃软怕硬,收费也没有标准,能多收就多收,收不到的也只好作罢。
和气生财,老唬着一张脸也累。
近两年基础票价不断上涨,客源也奇迹般地少了起来。很少有满座,有时只有三五个乘客。
那年春节,我在新邵大新乡困了二个多月,这车也停开了两个多月。不是不准开,而是路上客少,连油钱都挣不到。车子干脆就不开了。
售票员来售票,我拿了张百元大钞给她找。我没问她票价,只告诉她两个人到沙塘湾。
我不敢问,我一问她就知道我不怎么坐车,不知行情,就会狠狠的宰我一把。我让她找,而且很有底气,她就不敢乱来了,心里会掂量掂量收多少钱合适。
果真不出所料,她拿着我的钱发了一下呆。呆过之后便开始找钱。起初她从手里抽出三十元钱来,数了数,准备给我,想了想又收了回去,接着又从手中抽出二十元钱来,数了数一共五十块。
我猜她会把这钱找给我,可她又迟疑了一下,觉得不妥,又多抽上十块钱,反复数了数,确认没错后,加上二块钱零头,一同递给我。
我看着她数钱,数着数着竟把我心里数热了。暗想,这个杀手不太冷。
事后老婆问我收了多少钱,我说十九。她说这次还算靠谱。平时票价十一,过年涨几块钱正常。
从沙塘湾到禾青,坐的是冷水江市内的公交车。我问去禾青多少钱,售票员说三块钱。老婆大惊:过年没涨价呀。售票员笑,市内公交车是不涨价的。听了很舒服,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暖心的一句话。
我说冷水江不冷呀。毕竟是现代化的工业城市,有其独特的文明。
从禾青到大新就截然不同了。似乎一下就降到了冰点。我问去大河滩多少钱?售票员问我几个人。我说两个人。她想了想说一共六十块。我问怎么是六十块?她说过年翻倍。我说这也翻得有点大,这数是怎么算的。售票员望着我,自然有点懵逼了。
我说五十元钱算了。她说你再加二块钱吧。双双发达。我给了她二块钱。可坐在旁边的乘客竟打起了帮腔。他说打抢呀,到大河滩二十公里都没有,你要收三十块钱。售票员似乎有点委屈。她说不是她要打抢,是老板要打抢。她还打几天票就不打了,钱又没有到她手,骂却是她挨。
司机说起了公道话,他说过年翻倍确实有点贵,涨个几块钱合理。老板赚的都是黑心钱。老板仅靠三辆车赚钱起了别墅,还供三个小孩上大学,心不黑,这些钱从哪里来。
怎么没人去告状?只要有人告状就会罚死他。
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车营运了七八年,年年都这么乱涨价,年年都这么肆无忌惮。是没人去告状呢,还是运管部门不作为呢?
有人好奇地问了声,不知另一端新邵至小南的车有没有涨价。司机听了嘿嘿一笑,他们好像只涨了几块钱。
一县两制,一路两价。一个进城,一个跨县。
如果哪天车子出事了,会是一种什么状况呢?不想则已,想想背上冒汗。但愿不出事,都是苦命人,折腾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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