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外滩教育（ID：TBEducation）
随着大学学费飙升，学生贷款加重和就业市场的动荡，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质疑上大学的价值。
尽管读大学的回报并不局限在金钱上，但就业、薪资确实是很多人要面对的现实——美国自由市场智库平等机会研究基金会（FREOPP）今年五月的最新报告，研究了5.3万个不同大学项目的投资回报率（ROI）。这份报告意外发现，
31%学生就读的高等教育项目，并没有带来投资回报，甚至投资回报为负。
其中，近25%的学士学位课程投资回报率为负，43%的硕士学位项目的投资，也是没有回报的。
这里说的投资回报率不是单看就业薪资，而是综合考虑了学费成本、获得学位所花的时间、辍学风险等因素后，来评判某一特定的大学课程，对学生未来收入提升的可能。影响学位投资回报率的因素主要有三：起薪、学位的完成率和学费。
那么，从投资回报率（ROI）的角度来看，今天美国各院校、各专业的学位含金量高低如何？未来10年哪些领域的工作有看涨的空间？哪些热门专业又将发生变化？
今天外滩君将综合美国权威研究报告，一探究竟。
图源：Pixabay
01
令人意外的事实：
好声望不一定总有好回报
常规来说，人们认为高声望的学校，可能带来更多的实际回报。因为这些大学承诺提供世界知名的项目、受人尊敬的教师和强大的校友网络。
但如今，许多精英大学每年的学费接近9万美元，学生债务危机已超过1.6万亿美元，学生们发现，选择更昂贵的路线并不总是安全的，高收费的精英学校并非都值得。
根据乔治城大学教育和劳动力中心（CEW）提供的投资回报率分析，八所常青藤大学之外的许多精英私立大学，投资回报并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高，有时甚至没有公立大学好。
被称为“隐形常青藤”的63所顶尖私立大学（注：精英私立学校的名单来自霍华德和马修·格林的书《 The Hidden Ivies》），通常10年的投资回报率比常青藤低49%，比各州著名的公立旗舰大学低9%。最主要的原因来自学费差距。
Public Flagships May Be a Better Bet Than Elite Private Colleges
数据来源：bloomberg.com
FREOPP研究报告里一位受访者凯瑟琳·麦卡蒂（Caitlin McCarty），就曾特意从曼哈顿学院转学到纽约大学：
“我以为每个人都知道纽约大学，这会帮我找到一份好工作。”为此，她背负了2.5万美元的债务。但当她开始找工作才发现，好的声望，能带来的益处并不多。
最终，她的第一份全职工作，是在一家小型公司当行政助理，她说，在她的工作中从没使用过在大学里学到的任何技能。
纽约大学是美国学费最高的学校之一，每年的净学费超过4.4万美元，其中7个学士学位项目的投资回报率为负。例如，电影项目的投资回报率，估计为负2.2万美元。其实如果纽约大学的学费低一些，电影学位可能会有正投资回报率。
在纽约大学北边不远处的纽约州立大学（SUNY-Paltz）电影专业的学费就要便宜点,一年下来也就是8500美元上下（学校官网数据，访问日期：2024.10.13），还有政府补助的奖学金可以申请，投资回报率为14.8万美元，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至少不是负数。
常青藤大学和精英私立大学，在投资回报率上的数值差距是很大的。CEW的计算结果显示，精英私立大学毕业10年后的学位价值约为13.5万美元，而常青藤大学的学位价值为26.55万美元。这个学位价值，是指普通毕业生10年后的平均收入，减去扣除奖学金后平均支付的学费的净现值（net present value）。
可是在大众以往的认知里，这两者只不过是“最好”和“次好”的差别。
HEA集团创始人，大学积分卡（College Scorecard）前主管迈克尔·伊茨科维茨（Michael Itzkowitz）说:
如果你能进入常青藤名校，投资回报率将会很高，但如果你是那99%没有被录取的学生中的一员，去地方和州立旗舰学校，更可以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并带来丰厚的投资回报。
02
学习什么至关重要：
投资回报率与专业关系更大
学位的投资回报率，事实上与所选专业的关系更大。下面这张直方图显示了本科项目估计投资回报率的分布。
这张图可以看到，所谓“大学”，实际上是成千上万个不同的项目，具有广泛的经济价值分布。很难简单用一个价值标准来衡量。
Three In Ten Undergraduates Are Pursuing Negative-ROI Credentials
数据来源：freopp.org
根据美国教育部的大学积分卡公开数据，我们发现，确实有部分专业更可能获得经济上的回报。在FREOPP的研究中，学士学位的投资回报率中位数为16万美元。
但工程学、计算机科学、护理学和经济学的学士学位往往有50万美元或更多的回报。
法律、医学和牙科专业学位的性价比也很可观。
可是另外一些，比如美术、教育、文科和心理学，通常回报更少，或者根本没有回报。
21个大学专业类别中位数项目的投资回报率
数据来源：freopp.org
我们来看一个极端例子，南加州大学的戏剧学士学位，四年学费超过16万美元，但是每年的收入却比平均数低1万多美元，因此，南加州大学戏剧课程的投资回报率为负54万美元。
而普林斯顿大学的计算机工程专业的毕业生，他们通常能在毕业后几年内，赚到近20万美元，足以收回这所常青藤盟校高昂的学费。
让人意外的是，很多广受欢迎的专业，比如商科（平均回报为25.8万美元）和政治学（26.2万美元），投资回报率都只处于中间位置。另一些专业表现比预期好——社会学和新闻学的平均投资回报率都在12万美元左右。
前文提到，有些精英私立大学投资回报率不如预期，比如奥伯林学院和瓦萨学院，正是因为他们大多数学生就读于非 STEM 领域：如心理学、音乐表演、英语和政治学，这就压低了毕业生的工资中位数。
不过，虽然专业是投资回报率背后的重要因素，毕业后薪资的高低却不是绝对的。在每个专业里，都有那么几个学校，在将该专业研究转化为高薪职业方面做得很好。
比如商科，这样一个平均投资回报率只在中位线附近的专业，在弗吉尼亚大学的投资回报率却有超过300万美元——这得益于它们良好的循环：作为公立商学院，弗吉尼亚大学的达顿商学院收费不高，但毕业生的薪酬水平却在全美商学院排名第三。
一方面，充沛的校友资源持续为学校捐赠奖学金，协助招聘明星教师，优化学习环境，为学生提供变革性学习体验；
另一方面，学校“目标驱动”的导向紧跟当下商业教育环境需求，课程不断更新，真正培养社会实际需要的人才。
又比如美术，这样一个传统低薪行业，加州州立理工大学的美术和工作室艺术（The fine and studio arts program），投资回报率却高达78.5万美元。同样也与公立学校的属性（政府扶持），以及所处地域氛围有很大关系。
所以，如果学生本身就是在平均收入较低的领域有天赋，也感兴趣，他依然可以找到一些在学位投资回报率上有亮眼表现的学校。
03
学历也不一定越高越好
出于对投资回报率的疑虑，不少美国开始寻求替代四年制学位的其他路径，其中的一种是副学士学位证书（subbaccalaureate credentials）——学生完成两年或更短的课程之后，即可获得。
技术行业的副学士学位——包括车辆维修、精密金属加工、电气和电力传输安装等，都比学士学位更有利可图。其中，两年制技术行业课程的平均投资回报率为31.3万美元，两年制护理和其他卫生专业的平均回报率也高达22.4万美元，而学士学位的平均投资回报率仅为16万美元。
但其他领域，比如美容学士学位证书、文科或通识专业的副学士学位等，投资回报率往往为负。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副学士学位在我国内地是不受认可的，不过，香港有引进类似的高级文凭 (higher diploma)。其他国家都有相似的课程，加拿大称为Diploma或Certificate，澳大利亚称为高级文凭（Advanced Diploma）。
Trade School Can Be More Lucrative than College
数据来源：freopp.org
那么，继续修读研究生，是否可以增加投资回报率呢？从总体上看，情况也不理想。
硕士学位的投资回报率，在专业分布上和学士学位非常类似，法律、医学和牙医专业学位往往有很高的回报，通常超过100万美元。
然而，近一半的硕士学位课程投资回报率堪忧，尤其是艺术和人文专业、教育和社会工作等公共服务领域，主要因为他们通常收益不高，却成本昂贵。
Almost Half of Graduate Degrees Have NO ROI
数据来源：freopp.org
即使是美国最受欢迎的硕士学位MBA，回报也不甚乐观，甚至有39%是负回报。商学院通常会宣传，他们的MBA毕业生提供了很高的收入。
但他们没说的是，他们招的学生本身就有很高的收入潜力。这么说，如果一个MBA项目，毕业生工资为10万美元，那是因为这个学生本身就可以賺到9.8万美元。
博士学位的表现往往更好。大多数医学和牙科学位的投资回报率都在100万美元以上。法学院也不失为一个优选项。五分之一的法学院收入超过百万美元。美国最顶尖的专业项目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律学位，投资回报率为660万美元。
当然，想要读下博士学位，不仅毅力和能力，也考验钱包。获得高薪之前的付出也不容小觑。
04
前景看好的工作：
他们需要从哪个专业学起？
正如以上分析指出，学位的投资回报率很大程度跟所学领域相关。提前规划好未来的从业路径，在选择专业上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通过美国劳工局的数据，我们发现以下几个工作领域的增长空间很大。中美两国在经济发展上，很多方面都趋同，就业环境也相互影响，了解这些行业，或许也能对我们的职业规划提供一些参考。
值得注意的是，因为投资回报率综合考虑学费、毕业率、起薪，很多名校很可能因为高昂的学费导致排名降低。
相似的专业，在不同大学可能名称不同，导致疏漏。
在考虑学校时，投资回报率也仅是一个参考数据，还需要考虑孩子的志趣、家庭经济条件、学校环境等综合因素。
从以美国大学积分卡为基础数据的FREOPP上，我们先看一份不分专业的投资回报率TOP20。
外滩君制作，数据来源：FREOPP
而分专业、分领域的结果则有所不同，很多专业里，平时不甚被关注的公立、州立大学都上榜了。
01
数学、统计领域
代表职业：精算师，美国劳工统计局数据显示，精算师在2022年的平均年薪为113,990美元，未来十年的就业前景预计将增长23%。
外滩君制作，数据来源：FREOPP
02
计算机相关领域
代表职业：计算机和信息研究科学家（2023年平均工资为145,080美元）、数据科学家（2023年平均工资为108,020美元）、信息安全分析师（2023年工资中位数为120,360美元）。
外滩君制作，数据来源：FREOPP
相关专业：信息技术，软件工程，数据科学，视频游戏设计，云技术等
03
动物医学领域
代表职业：兽医（2023年平均年薪为11.91万美元）
外滩君制作，数据来源：FREOPP
专业：兽医临床科学（Veterinary Biomedical and Clinical Sciences）。
04
数字营销领域
随着AI发展，搜索引擎优化(SEO)、社交媒体营销和内容创作等领域增加技能，将是笔很有价值的资产。根据NACE的数据，拥有上述专业的商学硕士学位的学生平均起薪为87,976美元。
外滩君制作，数据来源：FREOPP
相关专业：商业分析与人工智能理学（Business Analytics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经济学与商业分析（Economics and Business Analytics），商业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Business）
05
交互设计领域
跨学科领域的核心竞争力都比较强，交互设计走技术路线，可以做视频游戏设计、多媒体与动画；走设计路线，可以做用户界面设计、用户体验设计；走商业管理路线，可以做数字营销、用户调研和产品经理。
根据Payscale报告称，早期职业生涯的平均年薪为74,700美元，中期职业生涯的平均年薪为173,600美元。
外滩君制作，数据来源：FREOPP
相关专业：交互设计，人机交互与设计硕士（MHCI-D），设计与工程硕士（HDE），技术+艺术实践（CS+Art Practice），游戏设计（MET）
06
STEM领域
报告显示，STEM专业仍然是最赚钱的，某些领域的研究，即使是两年制学位，也能拿到六位数美元年薪。
外滩君制作，数据来源：FREOPP
05
选学校选专业，还要考虑什么？
今年九月，薪酬数据提供商Payscale发布了2024年大学薪酬报告，根据职业中期薪资潜力，对顶尖学校和专业进行了排名。这份大学薪酬报告排名，来自310万名拥有学位的受访者的薪资数据，其中涵盖了美国2400多所学院和大学。
Payscale排名截图
图片来源：payscale.com
希望以上的排名和数据，能提供一些参考。不过话说回来，每个人的实际状况不同，大学学位的投资回报，也不应该完全以金钱来表达。
所谓投资回报率，不过是一个市场信号，代表着不同领域里，合格工人是过剩还是短缺。工程和计算机科学专业学生的高薪，意味着需要更多具备这些技能的工人来建造链接和开发软件。
美术专业的投资回报率低，并不代表美术就毫无价值，相反，只是因为有太多有抱负的艺术家在追逐太少的工作。
眼下计算机科学当下投资回报率很高，吸引学生大批量涌入这个专业，但已经有业内人士担忧，未来的就业环境很可能有变化：
在美国，主修计算机和信息科学的学生人数在五年内增长40%，截至2023年已超过60万人。根据美国教育部(Department of Education)的数据，这些专业授予的学士学位数量在2021年已经10万，比10年前增长了140%。未来几年需要工作的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学生将会爆满。
与此同时，几年前还在积极扩张的科技巨头们，现在对入门级员工的需求却减少了，有些甚至正在裁员。他们越来越多地将注意力转向人工智能，在求职网站Indeed上，软件开发职位(计算机科学的代表)的招聘信息比疫情前的水平下降了30%。许多人担心，未来程序员岗位会出现僧多粥少的局面。
说到底，“投资回报率”是社会需求的风向标。但是，从事自己看重的工作，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在天赋所在的地方获得成就感，职业之外的生活质量，以及作为公民和社区成员的贡献，也都很重要。金钱，绝对不是衡量人一生的幸福和成功的唯一指标。
在Payscale的榜单最后，很暖心地罗列出“最有意义感的专业”——读这些专业的学生，10个里面有9个认为，他们所做的工作对世界产生了积极影响。尽管他们薪水不高，但他们有很强的目标感。
音乐治疗:95%
Music Therapy: 95%
心肺科学:92%
Cardiopulmonary Science: 92%
放射治疗:91%
Radiation Therapy: 91%
酒精和药物研究:90%
Alcohol & Drug Studies: 90%
心血管技术:89%
Cardiovascular Technology: 89%
胡适先生曾在台湾大学的演讲里苦口婆心：“社会上需要什么，不要管他，爸爸妈妈要你做律师，做医生，你也不要管他们，只要跟着自己的兴趣走。”
性之所近，力之所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每一代都有自己要回答的问题，去思考这个世界，并得到自己的理解。去探索自己的人生，并找到扎根之地。在力所能及的有限生命里，做一点事情，创造一点变化，已经很了不起。
精神觉醒，活着才是一件乐事。
参考资料：
1. Lilah Burke "How do you calculate the ROI of a college degree?" Higher Ed Dive, 20 Jun. 2024
2. College ROI Report "Best-value colleges ranked by ROI" Payscale, 2024
3.Preston Cooper "Does College Pay Off? A Comprehensive Return On Investment Analysis" FREOPP, May 8, 2024
4.Teresa Watanabe "Good salary, little to no debt: A California college guide to top-value majors" Los Angeles Times, Oct. 3, 2024 3 AM PT
5.Payscale "Top U.S. Colleges and Highest-Earning Majors Revealed in Payscale’s 2024 College Salary Report" September 4, 2024
6. Ilana Kowarski and Sarah Wood "44 Graduate Degree Jobs That Pay Six-Figure Sala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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