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贵州益佰制药股份有限公司(600594.SH,下称“益佰制药”)披露三季报,财报显示,自2024年一季报由盈转亏后,截至今年前三季度,益佰制药共实现营业收入17.14亿元,同比下滑19.80%;企业净亏损达1.74亿元,同比下滑207.89%。对此,益佰制药将其归因为核心产品因违规停产导致相应板块收入下降。
与此同时,其还收到贵州证监局出具的《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矛头直指信息披露问题。据了解,益佰制药在编制以前年度合并财务报表时,错误地就计提的商誉减值确认了递延所得税资产。其还表示,本次会计差错更正事项不会改变公司的盈亏情况。
事实上,益佰制药在商誉减值的处理上一直疑点重重,其去年就曾因信披问题收到上交所的监管函。2022年,其一口气计提了6.14亿元的商誉减值损失,导致其净利润同比暴跌294.86%至-4.50亿元。无独有偶,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2018年。业内人士表示,一次性计提大额商誉或其他减值准备往往存在“财务洗澡”的嫌疑。截至目前,益佰制药商誉的账面余额已从21.68亿元的高点降至1.64亿元。然而,在没了商誉这条“遮羞布”后,企业自身的经营问题也日益显露。
除企业自身经营问题外,益佰制药实控人窦啟玲的种种操作也为企业发展埋下隐患。天眼查数据显示,窦啟玲自2016年以来便频繁质押益佰制药股权。截至目前,其已质押79.79%的持有股权,约占公司总股本的18.71%。此外,窦啟玲还曾因“套取公司资金买家具”、“将名下房产溢价销售给公司”等行为引发热议。
近日,贵州证监局对益佰制药出具《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称,经调查,因益佰制药多计提递延所得税资产,导致公司信息披露不准确,将对公司采取责令改正的监管措施,并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对相关人员窦啟玲、汤德平、代远富、蒋先洪则采取监管谈话措施,并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
“多计提递延所得税资产”一事可追溯至今年5月。据了解,益佰制药曾发布关于前期会计差错更正的公告称,由于公司对相关会计准则的理解不到位,在编制2017-2020年度和2022年度的合并财务报表时,就计提的商誉减值确认了递延所得税资产,该会计处理有误。其还表示,本次会计差错更正事项不会导致公司已披露的定期报告出现盈亏性质的改变。
虽说此次更正对企业盈亏没有影响,但益佰制药的业绩似乎与其商誉减值紧密相连。从整体上看,益佰制药净利润与资产减值损失的变动情况基本同步,而资产减值损失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商誉减值损失。
值得注意的是,益佰制药的净利润在近十年内曾两度暴跌,其原因均为计提商誉减值损失所致。从历年财报上看,益佰制药对商誉减值的确认大多“细水长流”,却分别在2018年和2022年一口气计提了10.28亿元和6.14亿元的商誉减值损失,这使得同年净利润分别暴跌304.56%、294.86%至-8.33亿元、-4.50亿元。换句话说,巨额的商誉减值损失使企业直接由盈转亏。
暴跌次年,益佰制药的盈利状况又“大幅回升”,其2019年与2023年的净利润增幅分别为125.51%和120.31%,因上一年度的低基数而“涨势喜人”。然而,若排除2018年和2022年的影响,企业净利润在其前后年份则降幅明显。财报显示,2019年,益佰制药共实现净利润1.19亿元,较2017年下滑70.76%;其2023年共实现净利润0.91亿元,较2021年下滑60.61%。
谈及商誉减值计提,IPG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表示,一次性计提大额商誉或其他减值准备往往存在“财务洗澡”的嫌疑,会被市场质疑。但在判断减值准备是否合理合规上,除了依照会计规则之外,还需要参考行业惯例以及类似企业的情况。
也有业内人士表示,部分经营中存在潜在风险的上述公司,会选择定期通过“财务洗澡”一次性甩走负面包袱,将之前未确认和今后可能发生的损失集中在一个会计周期进行确认,从而调整利润。这种操作一方面有助于增加前期利润,另一方面则能经降低利润基数,为后续业绩释放留下空间,还能达到避税、影响股价的效果。
益佰制药这一商誉减值操作也引起了上交所关注。2023年6月,上交所对益佰制药下发信息披露监管函,要求益佰制药补充披露计提大额商誉减值的具体原因,并对减值测试过程、相关子公司经营状况等做出详细说明。对此,益佰制药方在回复公告中将其主要归因于受“集采降价”、“医保付费政策”、“社会经济环境变化”、“区域市场竞争加剧”影响。
益佰制药之所以能有巨额商誉,或源于其激进的并购扩张。2013-2021年期间,益佰制药相继以较高的溢价收购了女子大药厂、百祥制药、中盛海天、德阳肿瘤医院等10余家企业,合计耗资近30亿元,且几乎全部为现金支付;其商誉的期末账面价值也从2013年的5.40亿元一路攀升至2017年的的21.68亿元。
但从收购公司业绩状况上看,益佰制药并购的合理性似乎要打上问号。以曾经“商誉暴雷”的女子大药房与德阳肿瘤医院为例,女子大药房的在被收购时账面净资产仅为888.49万元,而益佰制药给出的收购价却为5亿元,标的增值率高达5613%;而德阳肿瘤医院被收购时账面净资产为5886.42万元,若按70%的收购比例和3.36亿元的收购价计算,其标的增值率高达815.44%。
截至目前,益佰制药商誉的账面价值已从2017年的21.68亿元降至1.64亿元。然而,在没了商誉这条遮羞布后,益佰制药的业绩问题也被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
从2024年一季报起,益佰制药的业绩便急转直下,营收净利双双下滑,企业更是由盈转亏。截至今年前三季度,益佰制药共实现营业收入17.14亿元,同比下滑19.80%;企业净亏损达1.74亿元,同比下滑207.89%。
对于业绩下滑的原因,益佰制药曾在中报表示,归母净利润下降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公司核心产品艾迪注射液停产,同时注射用洛铂、银杏达莫注射液和复方斑蝥胶囊集采降价,导致医药工业板块销售收入大幅下降。
今年4月,益佰制药收到贵州省药品监督管理局下发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和《行政监管措施通知书》。相关文件显示,益佰制药在艾迪注射液生产过程中存在“药材提取的部分工序未按照批件工艺进行操作”、“药材斑蝥未经净制直接投料煎煮提取”、“生产记录存在涂改但无修改人员签名并说明理由”等问题,被要求立即暂停生产、销售艾迪注射液产品。
据了解,艾迪注射液为一种中药抗肿瘤复方注射剂,用于原发性肝癌,肺癌,直肠癌,恶性淋巴瘤,妇科恶性肿瘤等疾病的治疗。而2020-2023年期间,艾迪注射液为益佰制药分别贡献营收为7.37亿元、6.93亿元、4.80亿元、4.73亿元,营收占比分别为21.61%、20.71%、17.57%、16.77%,整体呈现下滑趋势。
业绩“受制”于核心产品,一在定程度上也反应出企业的研发能力不足,产品矩阵不够完善。但益佰制药似乎并没有花很大精力进行新品研发。财报显示,益佰制药近三年的研发费用分别为1.36亿元、1.27亿元和1.12亿元,销售百分比分别为4.07%、4.64%和3.98%,整体投入相对“克制”。
然而,不同于吝啬的研发投入,益佰制药在销售费用上的花费则相当“豪迈”。根据财报,2021-2023年期间,益佰制药的销售费用分别为16.12亿元、11.96亿元和12.38亿元,销售拜访比分别为48.18%、43.72%和43.91%。换句话说,益佰制药的研发费用不及销售费用的十分之一。
企业成为实控人的“钱袋子”
除了自身经营堪忧外,实控人的种种操作也为企业发展埋下隐患。
公开资料显示,出生于1960年的窦啟玲持有益佰制药1.85亿股股份,持股比例为23.42%,为公司控股股东、实控人。据了解,窦啟玲有意将公司交接给其女窦雅琪打理,其目前在益佰制药担任副董事长、总经理,而窦啟玲自己则仍在公司担任董事长。
然而,窦啟玲虽为公司实控人却频繁质押益佰制药股权。天眼查数据显示,益佰制药的股权质押信息高达132条,其中的131条都与窦啟玲相关,多为质押给海通证券股份有限公司用于“偿还债务”或“办理股票质押式回购交易业务”。截至目前,窦啟玲累计质押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18.71%,占其自身持有股份的79.79%。
对于窦啟玲的质押行为,一位法律从业者表示,股权质押本质是融资行为,本身不一定是坏事。要看资金的投向用途。如果不是投于上市公司就要看大股东的动机,因为质押之后,大股东仍然可以凭借控制权对上市公司的资产享有经营权和处置权。
事实上,对窦啟玲而言,益佰制药的作用并不仅限于质押以获得融资。据每日经济新闻此前报道,窦啟玲曾试图将其旗下6处房产高溢价卖给益佰制药作为拟投资设立的民营骨科专科医院经营使用。而益佰制药在回复上交所的问询函中坦言道,6套房产的增值率几乎均超过一倍。随后,益佰制药称因部分居民对筹建医院有不同反应,决定解除该交易。
此外,窦啟玲此前还曾因套取益佰制药资金买家具引发热议。2019年6月,益佰制药发布公告称,贵州证监局经现场检查发现,公司存在通过与第三方签订虚假工程合同或协议,套取公司资金4294.87万元的问题。上述资金被安排用于购买家具、家装用品等,收货地址为窦启玲在北京和贵州的住所。
这一操作在损伤公司利益的同时也暴露出企业财务造假的问题。公告指出,通过上述虚假工程合同或协议,益佰制药在2013年虚增固定资产270.93万元、虚增在建工程1510.49万元,在2014年虚增在建工程1513.45万元。这导致公司2013年至2018年相关信息披露文件不真实。为此,上海证监会对益佰制药及窦啟玲予以公开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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