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对美的渴求，她抑或近在眼前，抑或远在天边。远近之间，虽是一刹那的碰撞，却又激起无限美好。
于朦胧晨光中遥望那片山坳上的土楼，苍竹翠柏掩映下的她是这么近，近得将你氤氲包围。然而当你想伸手邀她共舞时，她却又在不知不觉间离你那么远，仿佛神秘幽远的森林精灵，几欲撩人，却又无声遁去。
徐徐走来，白云苍苍，心意逍遥。脚下的青石板上凹凸不平的痕迹，竟也是那般动人心旌。拾阶而下，坐在河边的石凳上，望着远处捣衣的农家少妇。清晨，远远地传来这清脆而又缠绵的捣衣声，便是一曲美妙的乡村赞歌。
不知不觉间竟踱进了一座精致的圆楼，斑驳的墙壁如泣如诉。客家人把属于他们的梦揉进了这温厚黏实的夯土里，这千年不倒的旷世奇葩又在那无尽的年华里一咏三叹，咏叹着不为人知的世事沧桑。我用手轻抚这岁月的流年，那坑坑洼洼的触感并未使我惊诧地放手，反而使我更想投入这夯土的怀抱。她是那么近，近得让我聆听到了她均匀热烈的呼吸。
踏着吱吱呀呀的木梯走上楼，年幼时对这木梯左摇右晃吱呀作响的恐惧，竟在此刻烟消云散。倚着小小的扶手张望，晨起客家人三三两两的进进出出，轻快的脚步声踩在布满鹅卵石的土地上，甚是悦耳动听。淡淡的艾叶菖蒲清香混合着木制家具的独有气息，挑逗着我的鼻尖。多想与她彻夜畅谈，一醉方休。梦幻中刹那惊醒，却发现只有我孑然一人。
午间的炊烟袅袅升起，熟悉的香气由远及近。一把洁白如玉的糯米，带着热气的肉块笋干，一片新鲜翠绿的竹叶，在客家阿嬷的巧手中，浓缩成一只精致可口的客家烧肉粽。与阿嬷坐在小竹椅上一起包粽，听阿嬷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早已遥远的故事传说。谈笑间，身边热气升腾，锅中粽香四溢。寻常的馅料被清新的竹叶包裹，在时间的流逝中绽放出极致的风采。迫不及待地打开粽叶，细细品尝，原来是近在眼前的故乡味道。
傍晚，伫立于天井中央，望着那圆形的深蓝色天空。忽忆及年幼时曾无数次幼稚的以为星月落入了楼中的水井，着急地想把它们捞上来一一把玩。而如今，这圆圆的天空依然陪伴在日渐落寞的土楼上方。伸手想尝试触摸深蓝色的天空，竟发现这近在眼前的天空是那般遥不可及。独自凭栏，又有谁能与我一起看月亮爬上来？
勤劳淳朴的客家人大都走出了这小山村，离乡背井去找寻那梦中美丽的天堂。墙上泛黄的日历翻了又新，只有节日才是拼搏在外的他们与故土相约的季节。一只咸香的烧肉粽，一杯甘甜的糯米酒，一抔芳香的艾蒲束，终是抚慰了遥远路途的步履匆匆，留下了近在咫尺的桑梓归宿。朝夕交迭，岁月悠悠，我们用科技演算未知，计算分秒毫厘，却算不出渐行渐远的距离。情无远近，人生漫漫，我们唯有心怀眷恋，常近乡关故里，让这份美好不再成为遥遥无期的遗憾。
杳杳灯火阑珊，群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它们是这么近，恍然间，却又那么远……
作者：平和税务 陈韫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