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古人也称“莺桃”“含桃”。从名字上看就是一首咏物诗,一幅花鸟画。那小小的红色樱桃,其大小刚好能落入黄莺的嘴巴,它含着的多像一颗小小的心脏啊。
凡小说家都喜欢樱桃。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把樱桃描绘成绛珠仙草:“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绛珠草一株,时有赤霞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有人考证其“绛珠草”便是樱桃。何怪乎我们“娇袭一身之病”的黛玉如此“孤傲自许,目下无尘”。
诗人更喜欢樱桃。他们笔下的樱桃最为香艳:“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色如丹砂饶莹泽,味方崖密更甘鲜”“四月朱樱乍熟,甘露一般清味。禽嘴夺将来,卸在赤牙盘里。何似,何似,清净摩尼珠子”。
皇帝与王公贵族当然也喜欢樱桃。樱桃小而多汁,汁液酸甜可口,令人垂涎。古时皇帝还用来宴会群臣,不知道会不会恩赐功勋卓著的将士?“只应壮士忧时泪,洒向枝头点点红”。宋代理学家刘子翚面对南宋的投降政策感慨叹气,忧国忧民之泪水遍洒树上的樱桃。此时的樱桃,其红色像将士的赤子之心,其艳丽又像南宋可爱的子民的辛酸血泪。而皇帝却苟安苟活,让樱桃又外化了他们的腐朽迷乱的生活。
而我们常人喜欢的樱桃,只是它的味道吗?不,它首先被垂青的是艳丽的颜色。樱桃那么小巧、精致,像画家调配出来的颜色,随后为它赋形,又让仙童吹一口灵气,倏忽就活转开了。它们一个一个跳上枝头,相互叫着“唇红”或者“齿白”的名字。挂在绿叶间的樱桃,带着太阳的光泽,含着鲜嫩,吐着芬芳。它们从此做了枝头的红耳坠,只想着黄莺来了让鸟儿一口吞了下去,想着给怀春的男孩女孩一个表达爱的机会。樱桃,让人心心念念的樱桃,它消隐在林间,轻舞着,跳跃着,与叶子在一起完成一个叫做“衬托”的修辞。我知道了樱桃园里为什么很多人要亲自去摘樱桃,她们手里摘的岂是樱桃,分明是自己的小小渴望和期待。这些鲜美的果子一个个进入自己的篮子,是多么安慰和拥有成就感,亦或是隐秘的占有欲?
女人们不仅仅喜欢樱桃,连她们自己也是由一个个樱桃转世而来。从青涩到成熟,从斑驳到红艳,从红艳到成熟,她们用自己的汁水,润泽了爱情,哺育了孩童,一直到汁水耗尽仍不改颜色。如果樱桃失去了颜色,像女人失去了生命的热情,她便不再是女人了,至少不是美丽和幸福的女人了。
编辑 张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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