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7《长安录·望江山》

文摘   小说   2024-06-27 21:00   浙江  


|云山万重 寸心千里|


慕容璟记得再次见到云卿那日,是永昭六年的仲夏。


她化名千逸,女扮男装,在胜棋楼中设下擂台,一举拿下十连胜。


就当众弈客纷纷认输,陆续散去的时候,一个穿着青衣的俊俏少年用扇子敲了敲桌面,坐下对她合袖作揖,含笑道:「在下要挑战公子。」


她的心绪微微有些凝滞,眼前的少年长着一对绀青色的杏眼,睫毛纤长浓密,肤如凝脂、酒窝浅藏,同样绀青色的发丝被一根白玉簪半绾着,不禁让她晃了神。


有人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注:本段引自现代作家白落梅的《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隔了十一年的幽幽光阴,她以这样的方式与他重逢,一盘棋局,她赢了他半子,却失掉了整颗心。


特别声明

本文世界观部分参考相关历史资料

部分杜撰 整体架空

建议搭配「阅读指南」食用




Chapter 07  望江山


永昭八年,麦月,月圆之日。


宫中举行了册封大典。


皇亲国戚,官宦贵胄皆盛装出席。


册封礼上,一身材瘦削,气质清冷的少年与一位容貌姣好的少女对拜行礼,两人身着红底金边的朝服,五尾赤凰和四尾朱凤在阳光下更显绚烂夺目。


云卿已经半年没有见云澜了,这次站在台下远远地看着他,曾经的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不知不觉眼眶竟有些湿润。


纪婠见状,忙把帕子塞到他手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别让人看见掉眼泪。」


这次云卿没有同她唱反调,乖乖地接过了帕子,只要有眼泪流出的预兆,他就强忍着,忍不了就趁人不注意轻轻拭去。



昭元帝君和昭宁侧君的册封仪式先后举行,永昭帝设宴与百官同庆,人数之庞大前所未有。席间缺了人也不会被发现,云卿坐不住,悄悄离了席,想去尚宫局找云柔。


经过一处围廊,听见有几个人正在附耳低言,而且话中似乎还提到了云澜。


偷听虽不好,可若是与云澜有关便是与自己有关,与自己有关当然不能不听了。


「听说这昭宁侧君是皇太女亲自看上的,未来想必是荣宠无限,看样子今后我们得去司徒府多走动走动了。」


「那司徒大人向来铁面无私,不是好亲近的人。我们与其热脸去贴冷屁股,还不如多去纪府走动走动。静安伯爵虽不是朝中官员,可现在人家弟弟和儿子都是皇室的姻亲,反而与陛下更亲近些。」


「姐姐果然有远见,静安大人可比那司徒大人好相与多了。」


云卿听到此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他的母亲呀,在人前和家里永远是两个样子,让他无奈又恐惧。


「而且昭元帝姬虽不是皇太女,可昭元帝君毕竟是帝姬正室,就算那昭宁侧君再得皇太女宠爱,日后也是入不了宗庙正位的。」这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到底也是事实。


不说其他林林总总的区别,光是刚刚的册封礼就能看出很大的不同。


昭元帝姬与昭元帝君对拜行礼,意喻夫妻二人永结同心,而昭宁侧君则是只身一人对着皇太女和昭宁帝君行跪拜礼,表明了纳入东宫。


「而且这帝姬正室是超一品皇室成员,昭元帝姬又是未来的长帝姬,位同副帝,长帝君自然就是半个凤君,哪怕司徒楠日后被封为了正一品的贵君,见了长帝君还是要行礼的。」


「这么说咱们确实要与纪氏打好关系,只是我们与静安伯爵只有过几面之缘,无故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母亲,其实有个大好机会。」年长点的姑娘声音压得更低了,「这静安大人不还有个儿子没有成亲吗?那大公子与昭元帝君是双生子,年纪与小妹差不多。」


「是啊,而且我听说这大公子的容貌比昭元帝君更胜一筹,堪称绝色,只是很少露面,见过的人并不多。」


云卿凝神听着,之前只是内心戏,可一听到这里,立马绷不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蔓延上心头。



宴会结束之时,已是未时。


昭元帝姬同云澜坐着永昭帝所赐的步辇,被一众人抬着出了大明宫。


过了九仙门,正准备换乘马车时,云澜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纪婠和云卿:「殿下,可否让我同母亲和兄长说两句话。」


云卿见那红衣少年下了步辇,明明从头到脚的装束华贵至极,却走出了风尘仆仆之感。


他正要上前迎,却被纪婠一把按住了。


纪婠走上前,行半跪礼:「臣见过昭元帝君,殿下金安。」云卿一恍惚,只能模仿着母亲的样子行礼。


云澜见状立马加快步子上前搀扶:「母亲、兄长,你们这是为何?今后见了我都不用行礼的。」


纪婠坚持不起:「殿下,这是礼法,人多嘴杂,都看着呢。」


云澜瞟了眼四周,想起三个月前纪妍对他说的话,已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只能后退半步,双手虚虚一扶,正色道:「平身吧。」


「谢殿下。」纪婠和云卿这才起身。


「母亲和兄长近日可好。」云澜见云卿比半年前更瘦了,心中有几分担忧。


「一切都好。」纪婠说道。


「见兄长面容憔悴,不知发生了何事?」云澜问。


「还能什么,整天动不动就被罚,能容光焕发吗?」云卿终于找到了吐苦水的机会。


「不得无礼。」纪婠呵斥道。


云卿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母亲,兄长从小体质特殊,禁不起体罚,若是有什么事情冒犯到了母亲,还请母亲多多宽恕。」云澜心里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是,殿下。」


云澜深深地看了云卿一眼,想说的话仿佛都在那个眼神里说完了。


云卿望着转身离去的朱红色背影,心中不明所以地升起了几分陌生感,云澜明明还是那个云澜,可为什么总让人觉得不太一样了。


有的时候,不是人变了,只是站的位置不一样了。



翌日巳时,云卿睁开眼睛,阳光淡淡地从那棵常青藤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温柔地笼罩着他的眉眼。


窗户半开着,麦月的暖风夹杂着花香盈盈,他正想闭上眼睛多享受一会儿沁人心脾的香气时,破门而入的声音搅和了他的兴致。


「公子,快起来啦!」


云卿一万个不想动,他早就习惯了晚睡晚起,但听霜降的语气,估摸着是什么让他非起不可的事情。


「陛下的圣旨还有一刻钟就要到了。」


什么?享受大自然的兴致霎时全无,云卿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开始穿衣洗漱。


延误了接旨,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大不敬之罪。


一盏茶的工夫,便草草穿戴完毕。纪婠,萧洛和云卿三人恭候在院内,等圣旨的到来。


「父亲,您说这陛下圣旨写的什么呀?」


「如今云澜成了昭元帝君,自然是封赏给娘家人的。」


云卿这才想到十年前纪嬗被册封为永昭侧君之时,隔了几日便来的圣旨,母亲的爵位就是八代武皇庆永帝亲赐的,只是这次圣旨来得格外快,次日便到了。


「圣旨到。」


众人纷纷下跪,作恭敬状。


御前女官手持圣旨,踱步而入,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四品伯爵纪婠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养育昭元帝君有功,着即册封为正三品侯爵,食邑一千二百户,其长子纪云卿册封为正五品子爵,赐号乐渊,食邑八百户,钦此。」


「臣叩谢陛下圣恩。」



「恭喜侯爵大人了!」


上午刚颁布了圣旨,纳兰清河,长孙意和高渐漓便不约而同来到了纪府。


「什么侯爵大人,姐姐就别打趣我了。」纪婠拍拍长孙意的胳膊笑道。


高渐漓端起侍女刚呈上的百合羹,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


纪婠笑道:「特意吩咐含烟将清河那份的冰糖,加到了你碗里。」


高渐漓喜甜口,而纳兰清河不喜甜,如此一来正正好。


几人一边品着下午茶,一边聊着天,院内一阵欢声笑语。


纪婠、纳兰清河、长孙意以及高渐漓年纪相仿,又相识多年,亲密无间。


这么多年来,十大家族斗争不断,起起伏伏,唯有纪氏、纳兰氏、长孙氏和高氏一直相互扶持,在外人看来这份情谊固然是打动人心,可也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纪氏如今不但是皇族两代人的姻亲,还有内官重臣纪妍。


纳兰氏和长孙氏作为古老的六氏族,几代人经营下,在朝中势力深不可测,如今一个管着户部,一个在军中占据众多要职。


纳兰氏擅长经商,商铺遍布大周,富可敌国。而长孙氏祖传着全大周最好的兵器制造技术,军队中的武器,半数都由长孙氏打造。


高氏乃后起之秀,高渐漓是景阳教掌门的关门弟子,骠骑右将军薛蠡的师妹。武功了得,多次奉命带兵出征,军功卓越,被封为骠骑左将军。


同时深谙兵法与练兵之道,现任兵部尚书,又是大司马长孙泓的军师。既是将才,也是帅才。


内有纪氏,外有纳兰氏、长孙氏、高氏,四家族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任凭政敌如何攻击,始终牢不可破。



此次册封大典过后,官宦贵族中就呈现出两派势力,一派是极力想与纪氏拉拢关系,另一派则是转而投靠司徒氏。


可那司徒衍向来铁面无私,只知开庭断案,不喜欢官场上的弯弯绕绕,驳了不少来访者的面子。


久而久之,来踏纪府门槛的人便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数都是来谈姻缘的。


云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物件,被人相来相去的,倍感不适,便整日称病不露面。


纪婠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代理族长之位,自然不想随随便便定下亲事,也配合着打掩护。


时间一久,来的人渐渐少了,云卿也算是了却了一场烦心事。


也不知道萧洛同纪婠说了些什么,册封典礼后的几个月,纪婠突然找到他,他本以为是又犯了什么事要挨骂,结果纪婠竟对着他说道:「儿子,你如今也已十七了,母亲之前管你管得太严,反而激起了你的逆反心理,今后,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云卿听到纪婠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满腹狐疑,以为有诈,连着问了好几遍:「母亲说什么?」


纪婠不厌其烦地回答他:「我说你长大了,不再处处管着你了。」


云卿的脸上经历了从喜悦到哀伤的风云变幻。


最后,他竟走上前抱着纪婠的胳膊开始抽抽嗒嗒,梨花带雨地哭起来:「母亲,不要瞒我,您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纪婠终于有了怒意,愤而斥道:「胡说八道,你就是这般咒我死的吗?」


说完甩开他,拂袖而去。


云卿站在原地,先是边哭边笑,接着跑到院中,一声声地喊着:「太好了,我自由了!」


一旁的侍从见状以为他喝酒喝多了,鉴于前面几次的经验都没有上去搀扶。


云卿在院内手舞足蹈,释放着满心的欢喜,直到精疲力竭,倒在一片铺了厚厚月季花瓣的草坪中,沉沉睡去。



少女来京城已半年有余。


一日,少女收拾完碗筷,坐在高亭上眺望着长安的景致。


这万里江山果真是美如画,光是京城,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北濒渭河,南依秦岭,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绕长安,不愧是古人笔下的金城千里,天府之国。


有生以来,这般出神地欣赏一座城,朝露还是第一次。


夕阳西下,夜市出摊,长街上亮起了星星点点。


朝露正准备回屋,忽闻不近不远处传来呼喊声:「站住,站住。」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青衣少年追着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穿街越巷。


那小乞丐一看就是个惯偷,对这条街上的布局和陈设非常熟悉,边跑边给少年制造障碍。


那少年从穿着打扮上看应是哪家的贵公子,体力明显跟不上,很快就被小乞丐甩在了后头,可仍不死心地穷追不舍。


小乞丐跑了三四条街,已筋疲力尽。眼看少年被自己甩在了后头,不见踪影,正打算就地歇息。顷刻间感觉头顶有黑影掠过,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玄衣少女挡在了前头。


小乞丐下意识地逃跑,可那少女的仿佛脚下长了车轱辘,不论他从哪个方向突破,少女都会用比他更快的速度拦住他的去路。


「让开!」小乞丐气急败坏。


「拿出来我就让开。」少女伸手。


「什么拿出来?我听不懂。」小乞丐摆出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少女上前拧住他的耳朵:「怎么,敢偷不敢认吗?我刚看得一清二楚呢!」


随着少女的手上的力度一点点加大,小乞丐疼得乱叫:「我,我给你。」


少女这才松开手,小乞丐的耳朵被拧得通红,半边脸抽搐着,不情不愿地将一块玉佩塞到少女手中,悻悻地跑开了。


半晌,那少年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撞见玄衣少女,开口问道:「姑娘是否有看到一小偷……」他扶着一旁的柱子,弯下腰,一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


「那边,跑了!」少女指着一条小弄堂说道。


少年来不及道谢,直接往弄堂的方向跑去。


「不用追了。」少女喊住他并拿出一块玉佩,同时,她自己脖子上那块八尾狐凝成的白玉佩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异动。


少年眼疾手快,接过玉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多谢姑娘了。」


少女察觉到了白玉的异动,神色有异,赶忙用手捂着,示意它平静,那白玉须臾间变回了往常模样,除了成色绝佳,与普通玉石无二致。


「光谢有什么用?」少女看着少年说道。


「那姑娘想……」少年跑了一路,半绾着的发髻略微凌乱,青蓝的长衫上也蹭了些许尘埃,但并不影响他的容颜的俊俏,反而增添了几分灵动感。


「请我吃饭吧!」玄衣少女主动提出。


那少年思考了半晌:「行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姑娘可空闲。」


少女边笑边跑到了少年前头:「走吧!」



酉时三刻,凌烟阁。


满满一桌菜,少女先动了筷子,少年却没什么胃口。


他看着少女玄色的衣袍,觉得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心中暗想这京城中不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大多穿着浅色系的裙装,施以粉黛。而眼前这位穿着裤装,通体玄色,行为举止不拘一格,莫不是江湖中人。


「在下朝露,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少年刚想开口问,恰巧那少女抢先一步,自报大名。


「纪氏云卿。」少年回道。


少女点点头,没有回答。


「你应该不是长安人吧?」云卿猜测,毕竟在长安久居之人几乎无人不知十大家族,他自报家门,少女却毫无反应,十有八九是外籍人了。


「不是,半年前初来此。」少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交谈过程中,云卿得知朝露是个孤儿,四海为家,习过几年武,身手不错。半年前听说长安夜市开得好,于是来此,摆了个铺子谋生。


「谢谢你的晚饭。」朝露酒足饭饱,起身站在凌烟阁的亭台上,眺望远方,不经意间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件事好奇?」


「嗯?」


「像你们这种世家子弟不论从不从武,应该都会几招武功吧。」朝露问道,「可你却手无缚鸡之力,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大周氏族极其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从小教授的课程就是文武并重的。到了十二岁那年,才会选择从文或是从武。


曾有人调侃说,大周朝的贵族,不是有武功的文化人,就是有文化的武林高手,也有把文武都学到极致的,比如高千尘的母亲高渐漓。


而从文又分为两类,一类是专门给想要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的女子学的,以治国之道和兵法为主;另一类则是给男子以及那些不打算当官的女子学的,以诗词歌赋为主。除了这些必学的,还有不少科目,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擅长自由选择。


云卿听罢,愣了愣,片刻后道:「我从小体质特殊,经脉寒气重,无法凝聚内力。」


朝露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可你这个样子出了门怕是都不能自保。我倒是会一套偏门的剑法,不需要内力,什么体质都能学,你也不必学精,简单学几招能自保就行了。」她思索了一瞬后道,「要不这样,我教你那剑法,你帮我盘个铺子。」


云卿心中哑然,方才闲聊时云卿提到自己与纳兰昔垚相熟,朝露虽对京城官宦世家的情况不甚了解,但不用说长安,就算放眼半个天下,每个经商和想要经商之人,无不知纳兰氏的存在。


朝露初来京城只能在夜市摆摆小摊,若能得纳兰氏的一间铺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眼前的大好机会怎能放过。


「果然,生意人都精明。」云卿心中暗想。


但看着朝露诚恳的样子,他竟一时难以拒绝,转念想想这条件对他而言也不吃亏,便欣然答应了。



第二日,纳兰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给我一间铺子嘛!」云卿缠着昔垚从前院跟到后院。


「不给,你堂堂乐渊子爵若是去当了掌柜,可不被整个京城的人笑话。」昔垚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在大周,虽然商人地位相比前朝显著提升,但官宦贵族自己开铺子当掌柜可是前所未有的荒唐事。


云卿没辙,只好说实话:「姐姐,我就实话跟你说吧,不是我要开,是我一个朋友她在夜市摆摊,一直想要开间正经的铺子。」


「她要开自己报户部申请不就行了。」昔垚显然不相信云卿「无中生友」的话语。


「可她是外籍人。」


「什么?」昔垚正好在饮茶,差点一口喷出。


长孙钰在一旁边笑边递上帕子,千尘虽一直保持端庄的仪态,但此时脸上的表情失控,再难假装镇定下去,用手捂着嘴不停地笑。


「我作证,他没说谎。」千尘道。


「我也可以证明。」长孙钰说。


「你当真有个外籍朋友?」


「对呀!」云卿满脸真诚看着昔垚,「昨天认识的。」


大户人家的子弟一般只跟自己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玩,但云卿向来不看重身份,跟商贾之流成为朋友也不意外,可为了一个昨日刚认识的外籍商贾不惜骗她说是自己想开铺子,就委实有些离谱了。


「难以想象那人究竟是许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大费周章地骗我只为了一间铺子。」


「昨日我玉佩被偷,她帮我追了回来,还说教我习武。」云卿摆摆手说道。


「习武?」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你不是不能习武吗?」


云卿道:「她闯荡江湖,说会一套不用内力就能学的剑法,我心想我出门不喜欢护卫跟着,若是能学个几招,遇上危险好歹能自保吧,至少不会连个每天都吃不饱饭的小乞丐都追不上。」


昔垚半晌后说道:「行吧,西街正好有间铺子空着,过几日让她收拾收拾搬进去。」


「太好了,谢谢姐姐。」云卿兴奋不已,当晚就叫了两个侍从,跑去朝露的夜市摊头,连夜收拾搬迁。



花了三天的时间,朝露终于将铺子打点好了。


这是一间玉石铺子,虽然门面不大,但位置甚好,那日昔垚虽然表面上答应得不情不愿的,但还是给了云卿最上乘的店铺,再加上朝露店内的玉石成色都很不错,却卖得很便宜,因此吸引了不少人的光顾。


时间久了,云卿发觉朝露并不像初次见面时他想得那般精明,反而对赚钱这件事表现得非常无所谓。


她从不吆喝,也不拉人进来看,只是坐在店里干自己的事情,有人结账才会起身。云卿有好几次劝她抬高点价格,不然太亏了。


朝露却认为,这些玉石成本非常低,都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宝,一抓一大把,因此没有抬价的必要。


这让云卿万分好奇她究竟是从哪个大冤种那儿进货的,能低成本大批量地获得如此多成色优良的玉石,他好几次问到,朝露都会转移话题,察觉到她不想说,云卿最后只能作罢。


两人相约练习时间是在每日辰时。起先云卿日日迟到,朝露也不恼,但教云卿的时候却非常严格。


她的武功非常好,虽然自称比不上正经的江湖门派,可实际上却远超。哪怕是景阳教掌门在她手下,也过不了十招。


云卿不懂什么武功剑法,自然看不出厉害之处。


朝露也只是教她些基础的招式,反正云卿的目标也不是成为什么武林高手,能学会一点皮毛能自保就行了。


本章完

望岫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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