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万重 寸心千里|
慕容璟记得再次见到云卿那日,是永昭六年的仲夏。
她化名千逸,女扮男装,在胜棋楼中设下擂台,一举拿下十连胜。
就当众弈客纷纷认输,陆续散去的时候,一个穿着青衣的俊俏少年用扇子敲了敲桌面,坐下对她合袖作揖,含笑道:「在下要挑战公子。」
她的心绪微微有些凝滞,眼前的少年长着一对绀青色的杏眼,睫毛纤长浓密,肤如凝脂、酒窝浅藏,同样绀青色的发丝被一根白玉簪半绾着,不禁让她晃了神。
有人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注:本段引自现代作家白落梅的《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隔了十一年的幽幽光阴,她以这样的方式与他重逢,一盘棋局,她赢了他半子,却失掉了整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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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感君子
这京城有两大青楼和歌舞坊,位列城东西南北四街。
青楼和歌舞坊有何区别,显而易见,一个卖身,一个卖艺。青楼中人皆为男子,而歌舞坊内的艺伎则男女皆有之。
可虽说是歌舞坊,伎也不同于妓,卖艺不卖身,但里面的水倒是深得很。
自古以来,色权交易和心甘情愿本就没有明显的界定方式,遇上事儿,全凭一张嘴。
东街风月楼,西街襄云楼,南街醉月楼,北街顷云楼。
长安最为出名的四大烟花之地,风月场所。
顷云楼的头牌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名沐姝。
她原是京城一等氏族杭氏的嫡系血脉,杭氏族长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本该是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女,奈何一夜家道中落,沦为这顷云楼的小小琵琶女。
七岁那年,时任户部右侍郎的杭氏族长杭婧因挪用国库资产而被庆永帝革职流放,杭府被抄,族人四散。
她走投无路,只能抱着琵琶跟着一脂粉浓重的女子进了一个叫顷云楼的地方,不为其他,只为混一口饭吃,谋一条生路。
她自幼习琵琶,善音律,年仅十五岁,便成了这顷云楼的头牌,风头最盛的时候,一曲价值千金。
可她对琵琶的喜爱却不复从前。
直到三月前,这顷云楼来了个名叫千逸的公子。
「奴家来这顷云楼已有十二载,为无数宾客演奏过,真正能听懂奴家琴音的,唯公子一人。」
「想必姑娘定出身世家。」千逸扇动折扇道,「抚琴本应是高雅的兴趣,方今却不得不用来谋生,时不时被世俗纨绔指指点点……」
「百年来,氏族更替,存亡兴衰,皆是命数罢了,公子不必感慨。」
「本公子只是遗憾姑娘的处境,明明有着超绝的琴技,却要埋没于此,就如黄金覆沙,明珠蒙尘。」千逸叹道。
「奴家常在梦中忆起旧时光,也曾怏怏于这高雅技艺落入凡俗的不得已。」沐姝颓然坐下,「不过能得公子为知音,已是奴家幸事。说来,奴家与公子也是有缘之人。」
「此话怎讲?」千逸问道。
「奴家曾有一挚友,名唤『千忆』,记忆的『忆』,与公子之名同音。那时候,我们常聚府中,一个奏琵琶,一个抚琴,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我们儿时有过约定,日后要在对方的成人礼上合奏,只可惜,」沐姝的声音停了停,后又平静道,「没有等到。」
千逸发怔片刻,眼眸微动,缓缓开口:「世事总是难料,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沐姝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满身酒气的男子敲了几下门,见没反应,便直接推门而入,嘴里喊着:「沐姝小娘子,爷今儿心情好,给爷弹个琵琶助助兴……」
沐姝的眉头皱了皱道:「今日已有客,怕是不能了,还请周公子见谅。」
那男子登时勃然,看着千逸,用目光衡量了一下眼前之人是否得罪的起后,直接伸腿将几案踢成四脚朝天:「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插本公子的队,今夜爷就是要你奏曲,看谁敢拦……」
他扔了酒壶,一把抓上沐姝的胳膊,将她往门外拉去。
「哎哟!」只觉得手臂一身剧痛,他不得不松开了沐姝。
千逸已经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寒意。
那男子意识到方才是千逸对他使了暗器,怒不可遏,厉声道:「你敢打本公子?」
千逸轻飘飘道:「有何不敢?」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那男子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
「我管你是什么人?今日是本公子约了沐姝姑娘探讨乐理,就没你横行霸道的份儿。」
掌柜见到此处发生冲突,忙匆匆赶来,她虽不明千逸身份,但总隐隐地觉得此人背后势力不简单。可对面的那位也是尊大佛,两头都帮不得,只能劝和道:「千逸公子呀,这周公子是刑部右侍郎的胞弟,二位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说,动手多伤和气……」
一句话,既是在劝和,又是在试探,若是这千逸的势力比那姓周的大,自然会收拾他,自己也不用担心,若这千逸的势力不如那姓周,那便只能服软言和。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能置身事外。
谁知那千逸的反应却出乎意料,让她看不透:「多少钱,本公子买下沐姝?」
掌柜愣了愣,这千逸明显是把烫手的山芋又扔了回来,毕竟那姓周的已经好多次表示想要买沐姝,但都被她用各种理由和稀泥搪塞了过去,此刻她若说「不卖」,必然得罪千逸,可若说「卖」,就会得罪那个姓周的。
思考片刻后,掌柜模棱两可道:「沐姝是顷云楼的头牌,赎身自然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不如这样,二位公子,若有谁能率先拿到醉月楼的避子药,老身便将沐姝的卖身契交予。」
开什么玩笑,醉月楼的避子药乃是独家秘方,只有楼内人自己用,从不外传,怎么可能拿到。
只见那姓周的指着千逸冷冷道:「本公子倒是不相信你有这本事?」
千逸微微抿唇,对着掌柜道:「掌柜可要记住今日所言,若是本公子拿到了药,万不可反悔?」
掌柜心想他不过是嘴上逞强,绝不可能做到,打哈哈道:「自然自然。」
待到人群散去后,沐姝走到千逸身后,柔声道:「多谢公子解围,这是这赎身的事儿,还是罢了。奴家听闻这醉月楼幕后势力非同一般,甚至牵扯到皇亲国戚,公子还是莫要为我这卑贱之人,得罪权贵。」
千逸笑了笑,好看的眉眼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本公子有钱,此事你不必担心,安心等消息便好。」
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围廊后,沐姝望着衣袍消失的转角,抱着琵琶发了好久的呆。
翌日,胜棋楼。
「萧贤弟,这局你赢了。」千逸默默收起即将落下的子,放入一旁的盘中。
云卿盯着棋盘看了一瞬道:「千逸兄若是下在这儿,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本公子今日不想赢。」千逸道。
慕容璟竟然也有不想赢的时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实属罕见。
「本公子有件事想请贤弟帮个忙。」
果然不简单。
事出反常必有妖。【注:本段引自清代政治家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
云卿不知道她打着什么算盘,暗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问道:「何事?」
千逸道:「儿时有位朋友,家道中落,不得不委身于顷云楼做花魁,我想替她赎身。」
「男的女的呀?」云卿鬼使神差问道。
「女的。」千逸淡淡道。
云卿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男的,不对,是男是女关他什么事啊?
思忖片刻后道:「千逸兄是想……借钱?」
这话问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没道理啊?慕容璟还能缺钱不成。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大周从二品内爵位的食邑可是有一千八百户的,而且慕容淑向来放养她,总不可能霸占了她的食邑不给花吧?
他又补充道:「不瞒阁下,我虽家境殷实,可家中长辈管得严,手里确实没什么钱……」
千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本公子还需要劳烦贤弟吗?」
云卿云里雾里。
「是这样的,这顷云楼的掌柜精明得很,说我那朋友是顷云楼的头牌花魁,多少钱都不卖,只要醉月楼的一件东西。」千逸缓缓道,「正巧不巧,这刑部右侍郎的胞弟看上了我那朋友,万一被他抢先取得了,我那朋友日后的日子怕是要比在顷云楼过得更难……」
云卿也偶然听说过,这刑部右侍郎周谧的胞弟周训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不过这慕容璟为何不以郡主身份直接下令呢?绕那么大的圈子……
她不会是以男子身份出面的吧,不想她那朋友认出她?还是不想用身份压人,就想凭本事?多半是后者,毕竟她那该死的胜负欲不是一般的强。
「只是想拿到那东西必须偷。」千逸道。
「偷?」云卿愣了愣,「这不太好吧。」
「萧贤弟,醉月楼和顷云楼可不仅仅是戏楼,这背后还不知道藏了多少龌龊的勾当。」千逸道,「偷虽非君子之道,可相比那些罪孽而言,着实不足一提。若是今日我因这点小小的道德顾虑而放弃自己的朋友,怕是会抱憾终身的。」
云卿低头纠结,握着杯盏的指节发了白,沉默不言。
千逸见有说动他的可能,于是又道:「贤弟有所不知,这醉月楼我也去过几回,只是每次我一进那醉月楼,就有一堆姑娘围上来,无法脱身,单凭一人想要取得那物件怕是难上加难,所以还需以人为引,实施调虎离山之计。」
云卿掀眼皮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你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
千逸抿抿嘴,浅笑着解释道:「醉月楼的姑娘最爱招惹你这种模样姣好的生面孔,我找来找去,还是贤弟最为合适?贤弟也不必顾虑,既然是我的事情,自然不会让你去做这偷盗之事,只要随我走一趟,什么都不用做,引开那些姑娘好让我得手就成。」
云卿一时委决不下,最后竟有些被她说服了。
算了,反正也没让他偷,他就当不知道……
再说了,一件东西可以救一个人……也算做善事……
南街,醉月楼。
「千逸公子,别来无恙啊。」云卿跟着千逸一进醉月楼,便有几个姑娘万般热情地扑了上来。
千逸驾轻就熟,随意搂上一姑娘,往内堂走去。
云卿忙躲闪着,手足无措,凑上来的姑娘越来越多,给他围了个严严实实,举步维艰。
「别碰我。」云卿浑身发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哎哟,这爷还生气了。」一指甲长长,涂了艳红涂料的姑娘指着他心口怒声道,「都来这歌舞坊了,装什么小白兔啊。」
云卿后退着往角落里躲去,直到没有了退路。待摔杯声起时,他拨开人群,径直向门外冲去,踉跄中与门框撞了个正着。
凌烟阁的瞭望台上,云卿如同受了惊的兔子,抱膝而坐,蜷缩于长椅之上。
千逸拿着冰帕子敷在他额头肿起的地方,啧啧道:「不就是被几个女人摸了下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多大的亏呢。」
「这是非礼。」云卿愤愤道。
千逸不以为然,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唇印道:「今儿还有姑娘亲我呢,我都没介意,当反抗没用的时候,还不如享受着。」
云卿狠狠横了她一眼,腹诽:「你自己就是女人,当然不介意,若换是个陌生男人亲你一口,看你哭不哭?」
「千逸兄久经风月,自然司空见惯。」云卿冷嘲道。
「委屈贤弟了。」千逸从袖中掏出一白玉瓷瓶,「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歹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不是。」
云卿拿过白玉瓷瓶,拔开盖子的瞬间只觉得酸味直冲天灵盖,鸡皮疙瘩四起,干呕不止。他以极快的速度塞上瓶盖,甩回千逸手中:「这什么东西啊?」
「避子药。」千逸轻飘飘道。
云卿的脸霎时绯红,瞥头吞吐道:「这顷云楼掌柜真不会做生意……一瓶破药就能换一头牌花魁。」
千逸抖着腿,靠在围栏上,双手枕在脑后,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她才不傻呢,这避子药是醉月楼的独家秘方,避子效果好又不伤身,用一个花魁换一剂秘方,这买卖可太值了。」
云卿疑惑道:「可我们只拿到了药,而不是配方。」
千逸眼微挑,斜睨道:「以一瓶药反推出配方并不是一件难事,再说我只需要将药送到就行,至于配方,她自有办法。」
北街,顷云楼。
白玉瓷瓶被轻轻地搁在柜台上,掌柜两只眼珠从中间向内渐渐靠近,同时停留在那个瓶子上,迟迟移不开眼。
千逸一个响指,将她的神唤了回来:「再看就成斗鸡眼了。」
掌柜狗腿地笑道:「千逸公子真是好本事,老身佩服。」
千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东西送到了,人我能带走了吧。」
掌柜顿悟,点头哈腰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公子请随我来。」
门被推开,屋内的女子正抱着琵琶,轻扣上了面纱。见到来人后,她的神情微微一滞,面纱下隐隐绽出笑意:「奴家见过公子。」
掌柜忙道:「算你运气好,千逸公子买下你了。」
沐姝眼眸微动,看向了千逸,似是在确认方才的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抱着琵琶,身材窈窕的女子跟在高了她小半头的烟青色锦袍男子身后,几次张口欲言,都咽了回去。
行到一座府邸,千逸停下的脚步,驻足观望好久,身后传来女子怯生生的问话声:「公子可是认得高大人?」
千逸呆了半晌才道:「不认得,只是觉得这府邸美轮美奂,多看了会罢了。」
沐姝眼眸微垂,将那暗含的失望掩藏了进去。
落日熔金,两人的身影被镀上了浅浅的暖色。
「你走吧,从此以后想去哪就去哪。」千逸阔步而去。
沐姝抱着琵琶追了上去:「既然公子买下了奴家,那奴家便是公子的人,公子去哪我便去哪。」
千逸愣了好久后缓缓开口道:「我已身患绝症,时日无多。」
眼角泛起了酸意,眼前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选择倾尽财力只为换萍水相逢的她一个自由之身:「只要公子还在一日,我便不离开。」
千逸背对着他,冷冰冰道:「我向来注重形象,不喜被人看到病榻前的狼狈。若你当真无处可去,就去慕容府找兰陵郡主,她曾欠我一个恩情,报上我的名字她自会为你安排去处。」
身后的脚步还在跟上来,直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
琵琶女缓缓转身,这是一段没有开端,也没有结局的露水情缘。
她知道,那个眉眼俊朗的风流少年再不会摇着折扇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夸赞她的琴音动听,就如当年那个同名的女孩,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凝成了一抹模糊的背影。
纪府。
「公子,大事不好了。」苏砚匆忙跑向云卿处,压低声音说道。
「能有什么事啊,别大惊小怪。」云卿正在临摹着一幅山水画,萧洛从小教导他作画时要心无杂念,气定神闲,万不可内心浮躁。
「真的出事儿啦。」苏砚跑了一路,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上次在茶馆,同你起争执的那个人,正在大门口闹事呢。」
「不过是个泼皮无赖罢了,闹就闹呗。」云卿掀眼皮瞄了眼苏砚,旋即又低了下去,淡淡道,「由着他去,只要不理会,他就自讨没趣,灰溜溜走了。」
「可他似乎知道上次你去醉月楼的事儿,说要是你不出去见他,就……闹大,告诉家主。」苏砚心急如焚。
云卿笔头一顿、心下一凛,顷刻没了作画的兴致,将画笔随意搁置到了一旁,加快步子往大门口去。
虽然内心万分不安,可气势上仍旧不能输。
他双手抱胸,大摇大摆走到门前,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那人:「找本公子有何事?」
「果然是你,那日过后有人告诉我你是纪氏大公子,我还差点没信。」那人道,「既如此,一百两银子,买我个封口费,不然我就……」那男孩挑挑眉,示意云卿。
「一百两?」云卿眉头一皱,「你在这敲竹杠呢!」
「我就是敲竹杠,你又能拿我怎样?像我这种泼皮无赖,市井小民,向来只认钱不认人,自然做不出君子该有的行为。」那男孩道,「再说,堂堂静安伯爵府,不会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一百两银子,对于纪氏而言确实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云卿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纪婠一个月给他的零花钱也不过十两,再加上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根本就没留下过什么私房钱。
「我……我现在手头紧,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五两,分二十个月,你看行吗?」把柄被对方拿捏着,云卿在这场谈判中处于被动地位。
「那要到猴年马月去,不行,我现在就要,不然……」那男孩丝毫不肯退让。
「别别别。」云卿生怕这男孩口无遮拦,说出他曾去过醉月楼的事儿,「你跟我来。」
云卿拉着他往西街走去。
「纳兰府?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云卿没有理会他,直接找了门口的护卫通传。
片刻后,暗夜到了大门口接他。
「此人是谁?」暗夜见那男孩穿着寒酸,不禁问道。
「你在这儿别走,我去去就来。」云卿吩咐道。
他跟着暗夜进了门,回道:「老天派来敲我竹杠的人。」
纳兰昔垚此时正坐在院看账簿:「阿尘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来了。」
云卿听她提到千尘,本想问一问他方才来所为何事,可此时一个大麻烦还壅滞在心头,实在没有心情闲聊,直奔主题道:「姐姐,我想借一百两银子。」
昔垚放下账簿,看向他:「你要这么多银子有何用?」
云卿随便扯了个谎:「我,我想买一把佩剑。」
「剑?你会用剑吗?」昔垚质疑。
「我……给苏砚,最近歹徒猖狂,他不得配把好剑才能更好地保护我吗,原来那把旧了,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云卿目光闪躲,毫无底气。
「你若是想上好的宝剑,直接找钰姐姐要不就行了,她那儿堆了满仓库,再不用就要生锈了,何必花这钱去买。」昔垚拆穿他。
云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心叹完蛋,这个谎,终究是圆不了。
「好吧,我其实是被人勒索了。」云卿佯笑道,「姐姐不会见死不救吧。」
「勒索?」昔垚纳罕,「谁勒索你?」
云卿只好将前因后果全都交代了。
昔垚听完后,面色诧异,又带着些许怒意:「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跟着慕容璟去醉月楼这种地方。」
云卿尴尬无比,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前段时间,慕容璟发现自己有个家道中落的旧识在顷云楼当艺伎,于是想着将她赎出来,可这顷云楼的掌柜难缠得很,不管给多少钱都不松口,非得要醉月楼里的那个……那个……避……避子药做交换。慕容璟就让我去调虎离山,自己去偷……那药……」
云卿发觉越解释越尴尬,干脆直接收尾总结:「反正,我这是……见义勇为,不是你想的那样。」
过了一会儿他又神色慌张地补充道:「姐姐,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清河姑姑,清河姑姑要知道了那我母亲肯定就知道了,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必定直接家法伺候,说不定还要禁我的足,更糟糕的是还要连累苏砚……」
几番软磨硬抗,昔垚终是松了口,答应帮他保密,又吩咐伙计用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打发了门口那男孩,云卿才长舒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