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373冬至祭祖
老家是冬至日祭祖挂地,一大早先生买好了包子、苹果、香,驱车回家。
先生懂得规矩颇多,一般不会让我跟着去。可我今天腰间椎盘突出,不想留在家做饭,便要跟着去。先生也未十分阻止,先生、我、小儿子三人便出发了。
先生带了把镰刀,提了个花篮,就是像一半花生壳形状再装个藤提手的篮子。里面放了酒壶、钱纸蜡烛香,鞭炮,一碗蒸肉,一碗斋饭,包子、苹果,开车来到墓地附近。再从小路来到祖坟前。
清明祭扫之后,祖坟再也没来,野草灌木荆棘已经把路给长满了。公公七点就在这里除草,已经做了两三个小时的事了。见我们来,公公停下手,小儿子甜甜叫了声爷爷。公公脸上笑开了花。
我们便一起清理杂草,然后开始祭拜。坟墓葬着小儿子的奶奶和老爷爷,便是先生的妈妈和爷爷。先生虽然喜欢玩,但却是最孝顺的人。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卷发便是婆婆突然去世后开始掉,他硬是为了婆婆蓄了一年的胡子。我是个心大的人,觉得生前孝顺了,就问心无愧。我能理解先生内心的哀痛,却不能和他一样哀痛。
先生站在婆婆墓前久久不能离去。小儿子却在坟头拿着一个小竹节点火,玩得不亦乐乎。
先生的爷爷生前最疼先生,爷爷爱抽烟喝酒,先生带了酒点了三支烟放在坟头。青烟袅袅,先生带着小儿子跪下磕头。
这个山头拜了去那个山头拜,我数了一下,一共拜了五代祖先。一直到爷爷的爷爷,八九个坟头。都要清理杂草再祭拜。也挺累的。
冬至祭祖,在老家是很大的事。家里只要有人,就得去做。有句话叫冬至大似年。老家有很多年轻人在外赚钱去了,便由家里老人祭扫。便看到路上有老人拿着长镰刀、短刀,步履蹒跚走在路上。先生打招呼,老人笑意盈盈。
先生的家是个很偏僻的地方,田地也少。村里的幼儿园、小学撤了有十几年了,家里有孩子两岁就得去外面上学,孩子要去外面上学,自然大人都会跟着出去。所以家里都是五六十岁、七八十岁的老人在家。比如我家公公生了三个,三个孩子都不在老家,三个孩子带家属加孩子全家也有十几个人,可是,平常只有公公一个人在家。
公公种了地,我家就种了地,公公种了菜,我家就种了菜。公公摘了木子,家里就有木子。以后要是公公种不了田、种不了地,不能服侍木子山,那我就不知道我家还会不会种田种地。起码目前我没有接班的想法。
那么,老家我们会不会丢掉呢?我们这代肯定不会。宗族在老家,做什么红白事都在老家,县城和老家开车半小时就到,也方便。我们肯定最后会回老家,死了也会葬在老家。
但是再下一代怎么样,我就真不知道了。比如我大儿子,如果他在外面找工作,家安在外面,一年回一次可能还会,可是要有事就回,好像也不现实。
先生说祭祖一年要四次,年三十、正月十五、清明、冬至。我们这一代可以按照古俗来,但是,如果儿子上班了,他能按时回来做这些事吗?
祭祀,传统中是极其庄重的事,对一个国家来说,有这样的说法,国之大事,惟戎与祀。意思是国家的大事,一个是战争一个是祭祀。古代对祭祀极其重视,冬至祭祀尤其隆重。
因为冬至是一年之中黑夜最长,白日最短的一天,也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但是,阴气盛极而衰,阳气初生,这是一个阴阳交替的时候。在古代,冬至甚至就是现在的春节。
凡是重要节日,都少不了祭祀。香火绵延就是祭祀的香火。也指一代一代传下来。
现在,祖先沉睡的土地只有老人守着。好多祭祀的香火也是苍老黑瘦的手点燃。乡民们为了生活奔波在异地,给异地的本地人打工卖力。故土安得了精神却安不了身,他乡安得了身却安不了灵魂。
只有等过年回家,日日醉酒,来浇一浇这望乡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