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公众号 文学思想史
《十三邀》第八季第7集,是许知远对话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桑德尔教授一向观点犀利,金句频出,总是能引导人从日常生活中产生哲学思考。
为什么精英与底层之间的不平等不断扩大?什么是“成功者的傲慢”和“失败者的屈辱”?为什么越来越多人不再相信“努力就有回报”?人工智能的发展会挑战人类存在意义吗?
迈克尔·桑德尔(Michael J.Sandel)是美国哲学家,哈佛大学政治哲学教授,同时作为社群主义代表人物,他的核心思想是关注人民福利,塑造公共德性,促进社会团结。
迈克尔·桑德尔
这一次迈克尔·桑德尔和许知远的对话,是在哈佛大学的桑德斯剧院,这里也正是多年前桑德尔上公开课《公正:该如何做是好》的地方。
即便你不熟悉桑德尔的名字,也极有可能曾刷到过这堂风靡全球的公开课视频,开篇他抛出了著名的电车难题:是救1个人,还是救5个人?
“设想你是一位电车司机,你的电车正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行驶,你发现,在车轨的尽头有5位工人在工作,而你的手刹失灵了。在这样的绝望时刻,你突然发现,在车轨的一条分岔路上,只有1位工人,而你还可以控制你的方向盘转向——你该怎么做?”
10多年前,这系列公开课风靡全网获得了几百万的点击量,甚至推动了国内学习和分享网络公开课的热潮。后来,桑德尔教授将他的课程内容集结成书,出版了《公正:何谓正当之为?》,这本书是很多人的政治哲学入门书,也在豆瓣获得了9.1分的高分。
在当下浮躁的社会氛围下,什么是正义和共同利益、什么是美好的社会、什么是美好生活的含义,这样一场对话与讨论显得那样珍贵而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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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对话和辩论如此重要?
“为什么对话和辩论,对社会这么重要呢?”这是节目一开始,许知远抛向桑德尔的核心提问。1971年,迈克尔·桑德尔17岁,是加利福尼亚州帕利塞兹高中的学生会主席和辩论队辩手,与时任加州州长的罗纳德·里根住在一个小镇。“当时他所有的主张我们都反对,关于越南问题、18岁青少年的投票权、联合国和社会保障问题等等。”桑德尔邀请里根来学校进行一场辩论,他觉得自己准备的一长串棘手的问题足以打败这位保守的“老人”。1971年,18岁的迈克尔·桑德尔与时任美国加州州长罗纳德·里根展开辩论,轰动一时。图源:Courtesy of Michael Sandel里根接受了他的邀请,站在了帕利塞兹高中的礼堂,2400个学生聚集在此,想要见证一场轻松的胜利。直到半小时后,他意识到,他并没有赢得辩论。“连拳击手套都没有碰到对方。”桑德尔回忆说,“虽然他也并没有说服我们,但他展现了自己的人格魅力,并且富有亲和力。”
“如果你能跟那时候的你说一句话,会说什么?”许知远问。“辩论,不仅仅是为了‘赢’这个唯一目的,而更重要的是思考和说服,用各种方式。”桑德尔说,如果失去对公共议题的认真思考,就会出现一种可怕的“道德真空”。图片来源:腾讯视频《十三邀》什么是公平和正义,即使这些争论最终没有结论,但对话和辩论的存在,证明这些问题还持续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力,我们每一代人都在寻找自己的答案。正如《十三邀》这一集的对话,这些谈论不只是哲学家的事情,不是急功近利的事情,也不是经济问题的解决方案,而是一种社会共同寻找意义的尝试,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参与其中。02
如何定义公平与正义?
桑德尔代表作之一《公正:何谓正当之为?》,脱胎于他风靡全球的公开课。这本书的副标题是“What's the Right Thing to Do”,意思是“何谓正当之为”。回到课堂上的“电车难题”,何谓正当之为?在书中,桑德尔也没有提供标准答案,而是提供了三种试图解决这些公正问题的思想。功利主义思维方式认为,1人<5人,这就是最好的抉择标准。最早提出“功利”的英国道德哲学家边沁认为,道德最高的原则就是使人们的幸福最大化,让快乐在总体上超过痛苦。20世纪美国最著名的政治哲学家约翰·罗尔斯认为,在假想的平等状态中,会产生两种公正原则。第一种原则为所有人提供平等的基本自由,如言论自由和宗教自由。第二种原则关心人在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方面的平等。而在追求功利最大化、尊重个体自由这两个方向外,还有第三种追求正义的分配方式,那就是社群主义,应当追求“共同善”,这也是桑德尔本人的核心观点。共同善的政治观,是指每个人都具有一定的社会身份,因此在做选择的时候,不仅要考虑自己的利益,也要考虑共同体成员的利益。跟功利主义不同,共同善并不是要保障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少数人。它是指我们每个人从个体出发的时候,也要考虑我们作为一个共同体成员的身份。03
越努力越幸运已经成为一种假象
近几年,桑德尔另一本代表作《精英的傲慢》,因其对“优绩主义”(Meritocracy)的批判,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与思考。在《十三邀》这一集对话中,桑德尔也再一次谈及“精英的傲慢”如何伤害了人们。《精英的傲慢:好的社会该如何定义成功?》
[美]迈克尔·桑德尔 著曾纪茂 译
所谓优绩主义,是指人们在机会平等的条件下公平竞争,成绩优异者获胜。比如,最好的大学应当录取成绩最好的学生。择优录取看上去很公平,可是,每个人都有真正平等的机会,去参与竞争吗?桑德尔认为,很多时候,影响“成功”的因素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性别、种族、地区、健康状况、天赋、家庭背景、社会经济……就像迈克尔·乔丹,他能成为伟大的篮球运动员,是因为恰好成长在废除奴隶制后的美国,恰好遇见了篮球文化兴盛的时代,又恰好有合适的身体素质。在这样的“好运”之下,他的努力和能力才能成就他的成功。图片来源:腾讯视频《十三邀》曾经的“美国梦”承诺向上流动的可能性,只要努力奋斗,就能从从贫穷变得富有。然而,如今,哈佛大学和斯坦福大学60%的学生来自美国收入最高的前10%的家庭,但尽管有政策上的援助,依然只有不到4%的常春藤联盟高校学生,来自收入最低的后20%家庭。让美国人感到绝望的,不仅仅是阶层固化,还有社会尊严的丧失。在《精英的傲慢》中,桑德尔将问题直指成功者的“傲慢”和“失败者”的“屈辱”:成功者深深沉醉于自己的成功,以至于忘掉了一路上帮助他们的时机和好运,同时也鄙薄那些比自己不幸、比自己更缺乏资格的人。这些被鄙薄的“失败者”,有的选择愤怒地反抗,成为了反对统治精英的民粹主义者和种族主义者,还有的则选择沉溺于酒精和毒品,绝望地自我放弃。图片来源:腾讯视频《十三邀》桑德尔犀利地指出,优绩制造成了一种“暴政”,让社会撕裂、背离正义,也让工作丧失了尊严。他在《精英的傲慢》提醒我们反思:唯学历论是危险的,成功的意义应该是多元的,只要是为公共利益做出贡献的劳动者,都应该获得工作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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