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自1981年发现首例艾滋病患者以来,迄今已有129万HIV/AIDS感染者[1]。尽管抗逆转录病毒治疗(antiretroviral therapy,ART)可以有效抑制患者体内病毒复制,延长生命,提高患者生存质量,并且也能够预防传播,但部分患者接受抗病毒治疗后,其体内病毒仍然复制且病毒载量(Viral Load,VL)维持在较低水平,我们称之为“HIV低病毒血症”。
现在,我们就来聊一聊HIV低病毒血症,也就是LLV,英文全称叫做low-level viremia,这是个什么呢?LLV产生的原因及其临床危害又是如何呢?
首先,就需要我们从HIV的生命周期讲起。
一、HIV 复制周期
HIV它的复制过程是一个十分精密而又复杂的过程。
首先,找到并进入人体的CD4免疫细胞。HIV像是穿着一件外套的病毒,有一层蛋白质外壳和一层脂质包膜。一旦它找到CD4细胞,它就会利用一种名叫Env的蛋白质,让自己和CD4细胞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融合进细胞内。
其次, 是逆转录和整合。这是个神奇的过程,HIV把自己的遗传信息以逆转录的方式从RNA变成cDNA,好让它可以整合进入CD4细胞的基因组。
紧接着,便是开始源源不断地复制过程。因为HIV已经把自己的遗传信息融入了CD4细胞的DNA,所以它可以利用细胞的机器开始制造更多的病毒颗粒和蛋白质。新的HIV蛋白质和RNA会被送到CD4细胞的边缘,开始组装起来。此时,这些病毒还处于“青春期”,不具备感染性。
最后,变成成熟的HIV病毒。未成熟的HIV会从CD4细胞中冒出来,然后经过一番酶的改造,变成了具有感染性的成熟病毒,准备着继续侵害其他细胞。
这就是HIV的复制之旅,一次次重复,不停地伤害着人体的免疫系统。为对抗它,我们需要开始服用抗病毒药物,这些药物通过阻断这个复制周期中一个个靶点(图中所示的一个个红叉),从而抑制病毒的复制,保护感染者的身体。
通常按时服用抗病毒药物治疗6个月后,身体内的病毒水平会降低到无法检测的水平。但是还有极少数的患者,会经历一种被称为“低病毒血症”的事件。这个又是什么呢?
图1. HIV复制周期
二、低病毒血症是什么
所谓低病毒血症,就是在接受了抗病毒治疗后,身体里依然有少量的病毒在复制。世界卫生组织(WHO )指南对低病毒血症的定义较为宽松,认为抗病毒治疗6个月后VL 介于50-1000copies/ml 之间[2]。
美国卫生和公众服务部指南(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DHHS)将低病毒血症定义为抗病毒治疗6 个月后VL 介于50-200copies/ml 之间[3]。虽然不同的指南对低病毒血症的定义略有差异,但一般指病毒载量介于病毒学抑制和病毒学失败之间。
三、低病毒血症产生的原因
为什么感染者接受了ART治疗,却还可能出现低病毒血症呢?科学家们目前正在研究中寻找答案。
有观点认为低病毒血症来源于HIV患者体内“储存库”的复制。当我们感染HIV后,病毒会进入我们的CD4+T 细胞的基因组里面,并形成一个“储存库”。此时的病毒被称为“前病毒”(图2左)。尽管通过药物治疗可以降低外周血中的病毒水平,但细胞内的储存库并不会完全清除。有时候,这些储存的“前病毒”会被重新激活(右图),并生成新的病毒,这就导致了低病毒血症的发生。
图2. HIV的潜伏感染(左)和激活感染(右)
四、低病毒血症的临床危害
对社会传播的影响:尽管病毒水平低,但低病毒血症患者仍有传播HIV的风险,尤其是性传播方面。此外,低病毒血症患者的生殖器分泌物中仍可检测到HIV,说明低病毒血症的患者可通过体液传播HIV病毒。
对患者体内病毒的影响:低病毒血症可能导致治疗失败,增加耐药毒株的产生。不同类型和水平的低病毒血症对治疗失败的风险不同,需要临床密切监测。
对人体免疫功能的影响:低病毒血症可能增加患者免疫活化,加速病程发展,导致免疫功能受损和炎症反应增加,甚至影响肠道健康。
对长期治疗结局影响:低病毒血症患者可能面临更高的艾滋病相关事件和死亡风险。然而,不同水平低病毒血症对长期结局的影响还需更多研究。
(中国疾控艾防中心 劳晓洁)
参考文献
[1] 2023年新报告艾滋病病例11.05万例.健康报[EB/OL].2024-04-29. https://mp.weixin.qq.com/s/t2OQLu_qloSlcdXVSfoo-A.
[2]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Consolidated guidelines on HIV prevention, testing, treatment, service delivery and monitoring: recommendations for a public health approach[EB/OL]. 2021. https://iris.who.int/handle/10665/342899, 2023-09-22
[3]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DHHS). Guidelines for the Use of Antiretroviral Agents in Adults and Adolescents with HIV[EB/OL]. 2023. https://clinicalinfo.hiv.gov/en/guidelines/hiv-clinical-guidelines-adult-and-adolescent-arv/virologic-failure-and-antiretroviral?view=fu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