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年初五开始,父亲就不停地打电话到处询问有没有工地开始招人,别忘了带他一个。
我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如何联系上那些“包工头”的,只知道父亲一年到头都在外地奔波儿。
父亲识字不多,只有小学文化水平,出去干的都是出卖力气的体力活,寒来暑往,父亲的皮肤被晒得黝黑。
早些年还不流行外出打工,农村里只能靠着种地养活家里人。所以,那时候我家里的生活条件异常艰苦。尽管现在我和弟弟都已经不再指望家里养活,各自有了谋生的手段,但年近60了,父亲还是停不下来。
父亲上半年去了重庆(又或者是商丘),我不太去打听他去打工的地方,反正也呆不久,最长也就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我也从来不会阻拦父亲去打零工,我知道他们这辈儿人是闲不下来的,闲下来就会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反而会过得不开心。我对父亲出去打工唯一的要求就是干一些轻松一点的活,钱多钱少的不是目的。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生活上遇到了点问题,情绪不是很好,为防止自己将情绪转移到家里人身上,我就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下班以后,尽量专注干一些自己的事情。
有一天,父亲突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我下意识就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父亲有点心疼地说:“没什么事情,只是你好久没有打电话了,工作这么忙吗?”
我有点心虚地“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地挂掉了电话,我有很多的烦心事,但是,我并不打算和父亲讲。
从小到大我和父亲的交流就不多,女孩子都是内心敏感的,刚开始总是渴望父亲关心的,可“父爱如山”,父亲本身就是个很木讷的人,他很难在贫困的生活中顾及到我的小情绪,只是在尽他最大的努力给我提供着他所能提供的物质生活。后来,我也就不再奢求这些东西了。
02
父亲来回折腾地去外地干活儿,我和弟弟又都在外地工作和学习,母亲就成了“留守”在老家的唯一的一个人。
母亲是个十分勤快的农村妇女,干活儿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手。她一个人在家里打理着我们家的十几亩田地,平常还会在就近的地方干一些诸如“摘葡萄”、“拔大蒜”等体力活,一天能挣60几块钱。
长年累月干这些个体力活,每次打电话都会吵着头疼、身体不舒服,刚开始我还只是心疼,后来就越发没了耐心。
在我看来,母亲压根就是在“没苦硬吃”,说了她好几次,没事就在家里休息,不要去挣那点儿看不到的钱,她肯定不会听我的。
我知道,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父亲、母亲骨子里都会有很大的焦虑。他们无数次说过:“早知道以前就好好读书,找个有退休金的工作了,现在也不会还要受这么大的罪,给你们添这么大的负担,你们的生活我们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
可真的有退休金了,就不会有烦恼了吗?我总是和父母说:“只要把身体保养好,生活简简单单的就是最大的福报。”
03
所谓的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是一场或长或短的分离罢了。
我有时候也很埋怨自己,年龄渐长,也没有能力去给父母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还让他们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努力生活着。
当然,现在的生活条件普遍提高了,农村的生活条件也很好,农村现在又有合作医疗,生活上大体上是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只是,我们一家人还在为了更为体面的生活,奔波在世界的不同角落里,这种分离的苦楚,也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种伤痛。
人到中年,生活中的压力不断接踵而至,大大小小的困难有时候也会让人难以承受。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缺乏安全感,需要被爱滋养的孩子,至于有没有退休金,都是“不安全感”的在外表象罢了。
被困住的何止是我的父母,也许还有我自己,而其他的都是外力,只有自己看破了,才能看透:生活本是旷野,不是眼前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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